朱由诚留下一个千户的部队在这里等待炮兵部队,自己带着四千人沿着叛军逃走的方向追去。
前面又是一片密林,许炎示意大队人马停下,自己一个上前。
他面向树林,嘴里发出一串鸟鸣声。
真看不出来,这个憨厚的汉子的嘴里竟能发出这么巧妙的声音。
树林里的布谷鸟又叫了,接着便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依然是黑帽、黑衣、黑裤、黑鞋外加一张漆上黑漆的脸。
许炎把这个“黑人”带到朱由诚面前。
“黑人”说道:“报告朱大人,叛军在两个时辰前穿过这片树林,向东南去了。树林中并没有留下叛军的断后部队,这片树林是安全的。”
之后的每一条山谷,每一个隘口,每一片密林,许炎都用布谷鸟的声音叫出一个“黑人”。
虽然都是好消息,但朱由诚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信王奇怪地问道:“诚哥哥,怎么我们离叛军据点越近,你就越不高兴,难道你担心我们的锦衣健儿打不赢那些乌合之众吗?”
朱由诚摇了摇头,指着前面跑过来的“黑人”,道:“你看他……”
信王笑道:“是不是特难看哪,其实我也想笑。不过想到他们是为保卫大明而作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我就不敢笑了。以前我的手指曾经沾过油漆,知道那种滋味很难受。感觉迟钝的手指尚且如此,那感觉灵敏的脸,涂上油漆,那种难受的感觉应该是更加难以言述的。”
许炎的动作很快。已经把“黑人”带到朱由诚面前。
他听了信王的话,在一边大点其头,为信王能理解他们的苦楚而大感宽慰。
朱由诚叹道:“他们的痛苦,我如何不知呢。怕只怕他们的痛苦是毫无意义的。”
许炎正想为自己辩解,朱由诚一指“黑人”。
黑人正站在树阴下。在如此阴暗的背景下,黑人仍然如同暗夜里的萤火虫,是那么鲜明,那么夺目。假如他站在阳光下,那该是多么惊艳呀。
可惜,斥侯要求的是隐蔽。惊艳是他们的天敌。
许炎恍然大悟,不过他还有点不服气地说道:“但这种装扮在黑夜里可帮了我们不少忙。如果我们穿着锦衣卫的制式盔甲出去,不是给叛军当活靶子打吗?”
朱由诚道:“所以我才没有批评你。只不过这样的斥侯极易被敌人发现,我在为前面的锦衣卫兄弟担心。”
果然,在前面的一个隘口。许炎千呼万唤都没有叫出锦衣卫斥侯。
几十名锦衣卫战士冒险冲入隘口,发现一株歪脖树上倒吊着一个人,那人口鼻溢血,早已死去。
死者的衣物被贪婪的叛军剥去,全身光溜溜的,只有一脸的黑漆证明这个不幸的人正是锦衣卫的斥侯。
许炎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把死者放下,痛哭道:“小聪。小聪,你怎么就这样走了?我们约好,回到京城要一起讨个漂亮的老婆的。朱大人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只等我们回去娶……”
朱由诚看到又牺牲了一名弟兄,心如刀绞,他紧握双拳,恨恨地说道:“奢崇明,我要让你粉身碎骨!”
接下来的几处险要之地的斥侯虽然都没有之前的那个斥侯那样倒霉,但都是灰头土脸的。有几个甚至还受了重伤。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任务还是完成了,叛军仍然被他们盯得牢牢的。
走在翠竹林里。一直冥思苦想的朱由诚心里一动,正想一拍大地,猛然想起下面的骑的是黄骠马,再拍一下,估计这畜生不介意把自己再摔一次,于是便一拍巴掌,道:“我想到了!”
信王问道:“想到了怎么大破奢崇明叛军了吗?快点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