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隔壁村的杀猪匠吃过饭就匆匆赶过来了,一进门就笑,“你们家猪在哪儿嘞?我给你们家杀完,我还得赶回家再杀几头呢,村里有户人家要办喜宴……哟,还在吃午饭哪……”
那杀猪匠笑着走进来道:“伙食不错嘛……”
钟根生急忙站起来,笑道:“吃过午饭了没?要不做下吃一点子再做事?!”
那杀猪匠也有点心动,看着桌子上的菜,闻着香就很想坐下来,但考虑到第一次来,又不熟,加上村上还有一户等着他去杀猪,他自然就不敢耽误了,便笑着回绝道:“……下次吧,今天实在赶呢,我们村王秀才继弦娶妻,所以,我得给赶回去他家给他杀三头猪,今天只怕要弄到很晚了,瞧我连早摊出了就没出了,是我婆娘现在在守摊呢……”
钟根生和何阿秀对视一眼,王秀才?!
“这么快啊,前几天才传到我们村子,这么快就娶亲了?!”钟根生笑着道。
“是啊,也是本村里的,王秀才今年都四十多了,就看上那小丫头年纪轻,他还想给家里开枝散叶嘞,说起来也是造孽,那小丫头也是死也不肯的,差点投了河……”杀猪匠笑着道:“只是她家里穷,爹娘都给她跪下了,才把她给嫁了,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加上还有三个弟弟要娶亲,真是造孽的很,不过但凡有点条件的,爹娘哪里舍得亲女儿嫁过去?不过有想要那彩礼的也难说,听说后来给了二百两……王秀才就看上她了,那丫头是我们村出了名的美丫头,长的周正又老实……村里不知道多少年轻后生想娶她呢,哎,真是造孽哟……”
杀猪匠的语气里带着点惋惜之意,说了说,便又停住了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这些,与牛小花的经历还真是相像……
他们也不敢再深问,就怕牛小花想到不开心的事,沈思思转移话题,道:“叔叔贵姓啊?!”
“什么贵姓不贵姓的,我姓王,小娃子你就叫我王叔就行了……”王屠夫笑哈哈的,看来也是一个乐观的人。
此时,何阿秀已经和牛小花在收拾碗筷了,急忙收拾好了便躲进了屋子里去做衣服,血腥场面,她们还是有点忌讳的。
何阿秀还想拉沈思思进去呢,但沈思思能怕啥,上次杀野猪她也在场呢,杀个家猪,她怕个鸟,所以何阿秀叫了两声,见她不肯,便无奈的进去了。
大宝在厨房烧热水,二宝三宝在屋子里读书,只有沈思思,牛根生,以及四宝在院子里帮忙。
王屠夫以为沈思思是个男娃呢,当她是好奇,也没在意,只让钟根生拉了一头猪出来,便开始磨刀霍霍了。
沈思思眯着眼睛坐在一边,她能怕个啥,平时剥蛇吃的时候,她都不怕,还能怕个杀猪?!
不过她人小,也没怎么帮忙,就坐在一边看。
当王屠夫一刀进去,拿盘接猪血的四宝溅了一脸血,身子都抖了抖,吓的手差点一松,还好反应过来紧紧的抱着了,听着耳边撕心裂肺的猪叫声,四宝都有点受不了,可他下意识去看沈思思时,只见她连眉头也没皱,甚至正眯着眼睛看呢,他就抖的更厉害了……
这个女娃,这个女娃……还真的是女娃吗?!
四宝真是又疑惑,又惭愧,他明明比她年纪大,他明明比她长的壮,他明明还是名门之后……
可为什么,他打不过她,又老受她欺压,被她摆布,现在连看杀猪,他都比她害怕,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堂堂一代名门,为什么要沦落到与一个村姑去比,为什么却还连一个村姑也比不上……
四宝真是扭曲,越是扭曲,就越是伤心,他知道他完了,他现在总是下意识的与这个女娃去对比,这真不好,很不好……
可最要命的却是真的什么也比不上,这算什么?!他只想心里咆哮。
心理活动复杂的四宝盯着沈思思的眼神都不善了,为什么这个女娃,明明只是一个又矮又小又馋又懒的女娃,却样样都比他强,甚至连胆子也是,为什么!?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古怪眼神,沈思思转过头,朝他幽幽一笑,那笑容别提有多渗人了,四宝浑身抖了抖,别扭的扭过了脸,脸上真是痛苦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