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熟悉和适应了这个单调乏味的工作。考古刮土工作,我把它比喻成钓鱼,你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鱼上钩,你就只能默默地重复这个单调的动作。可是突然手底下有了感觉,有东西出现,就好像鱼儿上钩一样,一种突然地喜悦,可以让人忘掉前面所有的枯燥乏味。
刘班长不但要亲自参与刮土,还要不断去四壁查看防护是否稳定,是否需要加固加深。可以说他的工作量是最大的,可是他的热情却是最高的。这里面他还憋着一口气。这个探方,挖的最快最深,却没有出土一件大型器物。有几个进度远不如这个探方的坑,却出土了大家伙。对此这个班的战士都很郁闷,唯独刘班长非常有信心,在我没来这里之前,他甚至还给宋贵龙打过气:只要我们坚持,就一定有收获。
后来我俩熟了,他才私下透露给我,他当时的思路:既然不可能在发现文物上争得第一,甚至有可能到最终也没有大的收获,那就在工程进度上夺得第一。
这货不屈的精神,和始终争第一的劲头,一直感染着我。我们的这个探坑,在进度上一直遥遥领先别的探方。就像刘班长承诺的,我很快适应并掌握了沙漠施工的特点,可以在很多方面取代刘班长的工作。唯有坑壁防护我没敢插手,那个错一点就会要命的。
工程进展很顺利。没有收获就会很顺利。因为你不会因为出现变故,发现大家伙而停止挖掘。刘班长的目的达到了,我们这个探坑首先挖到湿沙层。
在此之前,我们的工作面都在松软的流沙上。即便是深入到地下十多米,沙子里没有水汽,即便是压的很紧,平头铁锨一刮就轻松的刮起一层。脚踩上去仍旧是松散的。到了湿沙层,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脚下坚硬起来,刮土的工作自然就艰难起来。最令我惊异的是,这片荒凉的沙漠,地表几乎没有植被,可是到了这个地层,竟然出现了不少错综的根系。这些根系纵横交错,没办法找到它地表的植株本体。我第一眼看到它,就被它顽强的生命力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