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地阴门如果要开,天下将会大乱,又会改朝换代。”张月照皱眉,再次叹气,“辽国、西夏都是虎视眈眈,朝廷腐朽不堪,改朝换代也是迟早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更改天命,走吧,我们除了尽力而为之外,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两人上山,等爬到山顶之后,石川内的苗人才准备妥当,在巫师与巫徒的一番诡异的舞蹈之后,由巫师亲手拿着火把,开始一一点燃那些尸体周围的柴火。
火把靠近柴火,因为火油的关系,火焰立即翻滚着吞噬了石川内的所有尸体,几百具尸体被火焰吞噬的同时,发出古怪的恶臭,加上不知道是柴火还是尸体本身因为燃烧而导致的“噼啪”声,让山谷内外的人听起来就如同是一声声闷响的雷声。
黑白两色的浓烟在石川山谷之中流窜着,因为山谷一端吹来狂风的关系,如同一只能看见却抓不到的野兽四下奔走着,但野兽的奔走始终只是持续在一定高度,无法升高,所以不到一个时辰,整个石川山谷之中能见度降到了都无法看到一丈开外的人。
站在山顶的张月照、张少卿父子往下看去,隐约可以看到在浓雾之中有黑白两股气流在那缠绕,碰撞着,仿佛是一黑一白两条龙在那里厮杀。
巫师也觉得不对劲,早就下令让本族苗人退出山谷,站在山谷口等待着,按照规矩,大火不消,烟雾不散,尸不化灰之前,他们是不能离开的,就算是烧上一年,他们也得在这里等上一年。
就这样,大火连续烧了两天两夜,烟雾也在其中环绕了两天两夜,最诡异的是,无论另外一端的狂风如何灌入山谷石川之中,烟雾都不会被吹散,也不会从巫师等苗人所在的那一端吹出,始终只是在山谷之中环绕,旋转。
而且,张月照与张少卿清楚看到,山谷之中的烟雾最终形成了一个漩涡,而先前那条白色的烟龙已经消失不见,独留下那条黑龙在其中盘旋。
张少卿看着父亲那张铁青的脸,问:“爹,是不是……”
张月照默默点头,许久才道:“这里肯定有阴阳缝,但应该与我五年前看到的那个不一样,要小很多,应该可以堵上。”
张少卿点头,问:“那我们可以下去了吗?”
张月照道:“用药巾蒙面!以免中毒,下去之后先告知苗人,让他们退后至少一里,做好准备,如果你我扛不住,只能靠他们了,如果他们也扛不住,那就完了。”
张少卿深吸一口气:“爹,我们双方力量有限,不如上报朝廷?”
“来不及了!”张月照面色难看,“别忘记了,上次报告朝廷的下场是什么,他们不会相信的,走吧!”
张月照带着张少卿快速下山,但在下山的同时,意外发生了——从石川的岩石下钻出了无数巨大的蜈蚣,这些蜈蚣就是张月照口中所称的鬼虫,这些鬼虫以较快的速度朝着下方的石川口爬去,同时发出如同孩子嬉笑一般的声音。
那种“嘻嘻嘻嘻”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让站在石川外等待着的巫师和其手下苗人不寒而栗,大家都不由自主退后了几步,随后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
巫师看着半山腰上的张月照朝着他挥手,却因为那阵阵的嬉笑声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终于,巫师看清楚了第一批冲向自己的鬼虫——身体大小如人的手臂一样粗壮,身体长度至少达到半丈的蜈蚣!
张月照一边朝着山下跑,一边挥手喊道:“跑!快跑!快跑!”
他的呼喊声,传到山谷之中,在顷刻间就被鬼虫触角摩擦出来的那怪异的“嘻嘻”声给吞噬,无奈,他只得与儿子张少卿加快了脚步,期间摔倒数次,都忍痛爬起来,每次摔倒心中就会绝望一次。
下方的巫师率先用身上的腰刀,将一只鬼虫刺透,又劈成两段,但鬼虫身体刺穿之后飞溅出的那股液体将他的鞋子都腐蚀烧穿,巫师只得一边后退一边脱下鞋子,并且告诫着其他苗人,要用长矛或者是石块来对付,切记不要近身。
但面对蜂拥袭来的鬼虫,要想不近身干掉它们的办法只有用弓箭,但这次的弓箭手只有不到二十人,所携带的羽箭也只是为了狩猎而用,所以派不上太大的作用。
鬼虫铺天盖地袭向石川山谷之外,苗人在隘口处阻挡着这些他们不知道来自何处,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目的的巨型蜈蚣……
当张月照与张少卿赶到山下的时候,只看到遍地的鬼虫与苗人的尸体,大部分苗人的尸体都被鬼虫身体内溅出的腐液给腐蚀掉了,变得残缺不全,还散发出阵阵酸臭味。
“完了。”张月照愣在那,看着死在一旁,身体已经变成了两截的巫师,再抬眼往石川山谷外望去,已经看不到还站着的苗人,也看不到那些原本席卷而出的鬼虫。
张月照将手中提着的一柄剑扔给张少卿:“少卿,看来鬼虫的数量有限,咱们还有机会!你出山谷去追那些出去的鬼虫,我去堵住阴阳缝!”
说着,张月照提剑转身就朝着石川中走去,张少卿抬手要招呼父亲,但看到头也不回,再也不多说半句话的父亲,咬牙抑制住心中的那股悲痛,朝着山谷外奔去……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张月照,而张少卿出了山谷后,与闻讯赶来的苗人战士会和,合力将那些跑出石川的鬼虫一一斩杀。鬼虫的灾难也没有扩散,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最后清算下来,跑出山谷被斩杀的鬼虫一共有三百多只,那片石川山谷从此之后也成为了苗人的禁地,不允许苗人和任何外来人进入,哪怕你是皇帝都不允许。”萨木川仔细回忆道,“但我也不知道那片石川的具体位置到底在哪儿,总之是在湘西。”
谭通“啧”了一声后道:“你这不是说废话吗?现在的重点是,袭击贺月佳的那东西到底是不是那巨型蜈蚣,也就是鬼虫,如果是,她身上的毒要怎么化解?”
元震八、白仲政在外面烧好水,又摘了驱毒的草药简单煎熬后,带了进来,先是给贺月佳清洗了伤口,随后将那些驱毒草药敷上去,又让凡孟用温水替贺月佳擦身,降低她的体温,抑制她的病情。
刑术看着一直叮嘱凡孟的元震八,想起来了什么,上前轻轻触碰了下元震八,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示意他出去。
元震八会意,低声对萨木川叮嘱了两句,擦了擦手跟着刑术走出帐篷。
走出帐篷,来到篝火边之后,元震八看了一眼在外面巡视的谭通和阎刚,刚要开口,刑术先问道:“元兄,你到底要去甲厝殿找什么?”
元震八看着他,却是反问:“刑术,你是聪明人,我想,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了。”
刑术摇头:“我只是推测,但我现在知道你的确应该是去找药了,但不单单找的是‘巫神的愤怒’,也许是苗人的奇药、古药之类的,总之是类似的东西,而且,我还可以肯定的是,甲厝殿中除了当年成就铸玉会的玉器相关的技巧记录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
元震八点点头,盯着篝火道:“我也不隐瞒你了,我想,甲厝殿内具体有什么,当今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刑仁举,一个是我师祖,但我师祖仙逝几十年了,现在就我知道。”
说着,元震八停顿了下,目光从篝火边移开,看着刑术道:“甲厝殿中有三窟,一为玉窟,二为银窟,三为药窟。你们要找的是玉窟,我要找的是药窟,至于奇门的线索到底藏在三窟中的哪一部分,我师祖当年也没有找到,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要救贺月佳,只有抓紧时间赶到药窟,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因为当年我师祖他们去寻找的途中,也有人被鬼虫咬过,也是在药窟中找到了解毒药。”
刑术听完,却是问:“你先前说三个人知道,不过你就说了刑仁举和你,还有一个人是谁?”
元震八看着刑术道:“这个人你不陌生,他有个绰号叫‘关外佛’。”
刑术一愣,脱口而出:“你是说,陈泰东?”
元震八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