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吭声,尽管得悉眼前这几个人吃过死人肉,可不是被逼到了那份上,有几个正常人愿意去吃那种恶心的东西?
沉默了几秒钟,王文涛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依靠死人肉,我们大概是坚持了半个月的时间。但你们也知道,像这种县医院,尸体不可能太多,总共也就三具而已,四十几人分食,半个月的时间,就算是缩衣节食也都不够吃,甚至连高度腐烂的内脏等,都被我们给吃得一干二净!你们能想象得到吗?烂得都在流脓水的心肝脾肾肺,乃至是烂得臭不可闻的大肠、小肠,或者是里面还带有粪便的直肠,白惨惨的蛆虫等,在当时的我们看来,都是老天给予的恩赐!”
“后面的情况,对我们来说更加是个噩梦。”迎着我们集体变得惨白的面色,王文涛也惨笑了几声。
我强忍着自己不去幻想吃腐烂内脏的画面,问说:“后面怎么样?”
王文涛惨笑道:“我想你们应该也猜得到,无非就是有人趁夜抢夺了几个警察的手枪,杀死了那些警察,将那些警察的尸体,作为了我们活下去的口粮!这种情况从一开始发生,就再也刹不住了,愈演愈烈,那些人依仗着手里有枪,把我们当成了圈养的肉食,每隔一段时间就杀死一个人,足足近两个月的时间啊!我们天天生活在了那种地狱般的环境当中,日日恐惧,害怕下一个被杀的人就会是自己!”
我不禁对他们抱以了一个同情地眼神,而后问道:“那这跟鹏医生在食堂里做出的那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王文涛说:“生活在那种环境当中,很多人也都试图反抗过,但几乎没有人能够成功,不是被杀死,沦为了口粮,就是好不容易逃了出去,却丧命在了丧尸的口中!但是,这里面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鹏医生。他是带着另外三个医生在一天中午,趁着那些人午睡,站岗的人也精神疲乏的时候,悄悄地溜了出去。当时我们也以为他们死定了,谁知道他们居然成功逃到了食堂,并且在那里生活了好几天,每天我们都能看到炊烟从食堂里飘出,当真是羡慕得很啊!”
“原本,我们撑到那时候,也已经只剩下我和汪浩两个肉人了。哦,肉人是那些人给我们起的外号,跟肉猪、肉牛是一个意思。正巧,那天那些人是选定了我,想要把我杀了果腹,但是其中那个老大却突然肚子疼,急性阑尾炎,可惜没有医生,他们就想起了鹏医生他们。而通过那次鹏医生成功逃离的经验,那些人也发现丧尸在白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还有中午的时候是最慵懒的,威胁性最低。于是乎有几个人就过去,想把鹏医生他们抓过来。”
“结果呢?自作孽不可活啊,那些人满身血腥,一出去就引起了丧尸的注意,在半路上损失了好几个,最后只剩下两个人活着抵达了食堂,从排气窗钻了进去,可是也没能活着回来。”
“具体的情况,我们那时候是不清楚,还是后来鹏医生告诉我们,其实另外三个医生早就尸变了,在逃出去的当天被感染,虽然鹏医生花费了大力气给他们都做了治疗,却也只拖到了第二天才尸变。尸变后,鹏医生是把那三只丧尸关在了厨房的更衣室里,为了避免他们乱吼乱叫引来其他丧尸,所以割开了丧尸的气管,却没想到无意之中却成为了一个陷阱,导致进去的那两个人以为鹏医生他们就躲在里面,直接在厨房里找到了钥匙,打开了门,被里面的三只丧尸吃得一干二净!”
“然后,鹏医生眼看这么多人都死了,他也明白我们那栋楼里的人不多了,就偷偷地捡回了那些人的手枪,潜进来救了我们。我们为了感谢那三只丧尸,就把他们给绑起来,挂在了更衣室里面,却没想到,最后他们依旧是被你们所杀。”
两人洋洋洒洒地讲述了一大堆,我们也听得唏嘘不已。
末日的残酷,经由对方的讲述,又一次的震撼了我们的心神,让我们对这该死的世道,也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知。
一切真相都终于水落石出,大家看向三人的眼神也并没有那么戒备了。
可我跟黄朋轩又对视了一眼,神情依旧凝重。
尽管对于他们的讲述,我找不到什么破绽,而且他们的动作、表情、语气等,也都颇为符合他们讲述的内容。
没有真正经历过,就算是影帝也装不出他们这种举止神态。
但真相真的是如此吗?
我在心里,也默默地打了个问号。
末日里的夜色,是和谐年代所难以见到的。
漫天的繁星,一轮明月当空悬挂,洒落下一地的银辉!
没有工厂的污染,没有灯光的干扰,整片星空美得就像梦幻电影里的仙境一般,化为一块天幕,笼罩在我的头顶上方。
站在天台上,我抽着烟。
烟雾袅袅中,我依稀记得,这样的夜空,我也只在年幼之时,一家人生活在乡下老家的那段岁月里才能得见。
曾几何时,我还曾对我爸妈说过,一旦我有钱了,会带他们去旅游,找个风景秀丽之地野营一两天,重温当年那星空下属于一家人的温馨。
只可惜,如今星空是有了,但我父母却不在了。
虽然情况不太符合,但我还是想起了那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想起了父母之后,我又不禁想起了生死未知的阿钰、小咪、强哥等人。
不晓得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是生是死,如果还活着,那他们是否也能像我一样,在某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静静地仰望苍穹?
吐出嘴里的一口烟雾,我屈指一弹,把手里即将燃尽的烟蒂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