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局长把江一山的事向市局领导汇报,领导尊重自徐局长的意见,让他们局里组织人员调查,他亲自主持对江一山立案调查的会议,因为案件涉及到原刑警队长,专案组每个成员都默默无言,沉默与尴尬在会议室中持续膨胀。
“大家对江一山奸杀江美芬一案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徐局长打破沉默。
但是,每个人都沉默着,似乎一说话就会产生核爆一样。
“罗明,你先说说,把你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不要顾忌什么,就像平常开案情分析会一样。”
“我的真实想法就是江队不可能犯下这种滔天大罪,而且他的犯罪智商不可能低到事后立即报警的地步。”罗明回答得很干脆。
“我们不能先入为主,不要做无罪推定,要注重事实证据。”徐局长对他的回答显然不满意。
“徐局,我同意罗明的看法。”宫庆云说。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说过了,不要先入为主嘛。”
“有一种可能可以支撑江队犯罪的说法。”杨千千说。
“你说说看。”徐局长向她点点头,鼓励她。
“那就是江队有精神病,也就是双重人格,或者多重人格,这种人格可以在各种角色之间相互交换,美国电影《致命ID》中的主角麦肯·瑞夫就是11个分裂人格的人,这11个人格相互交替控制着他的身体,他先后残忍地杀害了十几个人,当然,他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这多种人格分裂是怎么形成呢?”
“这应该追溯到他的童年,大部分多重人格分裂患者,在童年时期都受过创伤,比如性虐待、身体虐待、长期被欺负等,或者亲眼目睹亲人死亡,自己因某事物差点死亡,对某种事物非常恐惧、痛苦、绝望等,而这些经历和感受在长大后渐渐被平常的生活吸收了,但仍深藏于患者心中,就会幻想自己想变成另一个人,来逃避这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当然,童年受心灵创伤的人不少,但大多数人不会产生这种人格分裂。”
“谁知道江一山童年时受过创伤吗?”徐局长问。
“我只知道江队的母亲在他童年就过世,但不知道他受过什么创伤。不过,我不相信江队有人格分裂症。”罗明说。
“这种病是看不出来的,比如说白天他是惩恶缉凶的刑警队长,夜晚则有可能是杀人恶魔,而且有高超的反侦察能力,所以,我们找不到杀死罗萍和江美芬的凶手……”
“杨千千,你也太会想象了吧?”罗明不服气。
“这不是想象,是科学,我业余时间都在研读犯罪心理学。”
“好了,你俩不要争了,我们把江一山带到省医学研究所,找个心理学专家测试一下就知道了。”徐局长说。
“徐局,我看还是把专家请到看守所去测试吧,在押送江一山到省医学研究所的过程中难免会被人看到,一旦被人爆料给报纸,后果不堪设想。”吴副局长建议。
“好吧,吴局长,你负责请专家到看守所去,秘密对江一山进行心理测试,不管结果如何,所有人都不许把这件事传出去,这是纪律……罗明,你带小宫去燕山旅社调查,看那天是不是只有江一山进入202房间,有结果后,马上向我汇报。”
“好的。”
散会之后,罗明和小宫来到燕山旅社,旅社的门半掩着,他们推门而入,大堂里没有一个人,看来生意非常冷清,老板也不知去哪里了,罗明叫道:“吴老板……”还没叫完,吧台里忽然露出一个头来问:“你们住……”吴兴一看到是两位警察,马上泄气了。
“吴老板,我们又来麻烦你了,请你多多包涵。”
“不敢,不敢。配合警察工作是我应尽的义务。”
罗明点点头:“江美芬被杀的那天晚上,你有没看见202的客人来住店?”
“我已经说过了,没有。”
“你看见江队长是什么时候上楼的?”
“我不知道,当时我上厕所了,我也已经说过了,你们队长应该是在我上厕所时上楼的。”
“你上厕所时大概几点钟?”
“9点10分吧左右。”
“你能肯定吗?”
“可以肯定,因为守店无聊,我经常看墙上的电子钟,当时是9点,过一会儿,我的肚子又响起咕咕声,我赶紧跑去上厕所。”
江一山是晚上9点20分打电话报警的,如果吴兴说的时间准确,那么,江一山的嫌疑可以被排除,他不可能在几分钟之内实施奸杀,又要清理现场,而江美芬是9点零1分打电话向江一山求救的。
吴副局长从医学研究所请来了心理学专家,在河东看守所对江一山进行人格分裂心理测试,结果证明江一山没有这方面的疾病。
屋漏偏逢连阴雨,江一山被专案组列为嫌疑人的事,竟然被报纸曝光了,不知记者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内情的,当天报纸二版头条俨然写着触目惊心的题目:《燕山旅社奸杀案 刑警队长成嫌犯》。
报纸一出,整个蓉城都沸腾了,滨海分局几位领导办公室的电话差点被市民打爆了。徐局长无比恼火,他亲自赶到报纸与社长交涉,要社长说明消息的来源,社长把撰稿的记者找来,追问他的消息来源,这记者姓钟,是当晚的值班记者,他把打电话给报社爆料的录音交给徐局长,徐局长问钟记者:“报料人来领报料费了吗?”
“没有,他说不用报料费。”
“报料人可能是我们的嫌疑人,请把他的电话交给我。”
“对不起,我们报社的电话没有来电显示。”
“你们未经我们证实就妄言妄听,报道有损我们公安形象的假新闻,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们保留向你报社起诉的权力。”徐局长对社长非常不满。
“徐局,你不要危言耸听了,我还从另外渠道得知江一山被你们关押在河东看守所,市民有权了解真相。”社长针锋相对,毫不畏惧。
徐局长自知理亏,不想和他争下去,匆匆回到队里,他走进办公室,没想到林书记带林小小正坐在办公室等他,徐局长一看头都大了,赶紧笑脸相迎:“林书记,您怎么亲自登门啊,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去您办公室谈就好嘛。”
“这事我得亲自来讨教,希望你不要藏着掖着。”林书记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徐局长当然猜出他想问什么,反正此事已经被报社捅穿了,他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您问吧,我知无不言。”
“报纸所说江一山的问题是真的吗?”
“虽然报纸有些耸人听闻哗众取宠,但与事实基本相符,我们在死者江美芬体内找到江一山的精液,从目前的证据来看,他是第一嫌疑人,但我相信是有人陷害他,陷害他的人应该是凶手。”
林小小一听,呆了一下,立即哭着跑出去,林书记怕女儿想不开,也跟着跑出去……徐局长从警30年以来,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四面楚歌,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快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