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兵卒在弓箭手的协助下出了营地,他们出去后开始按照吕哲的吩咐大喊“蹲下生,不蹲死”,起先那些混乱的人根本不管,连续有人被杀之后想活命的人倒是懂得蹲下了。
吴辽的谐音是“无聊”,不过这人的带兵风格一点都跟无聊不符合,甚至很吸引站在高处吕哲的瞩目。
五百名兵卒在吴辽的率领下一路冲击而出。他们口中用楚音喊叫着话语,却是冲上去不管不顾的一阵砍杀,杀得那些本来已经蹲着的人心惊胆战,一些站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反抗的人四散而逃。
一阵砍杀和驱逐,本来就更乱的场面越加混乱,搞得另一个五百人队只能跟在其后收拾烂摊子,重新喊叫那些乱动的人蹲在地上别动。
“……”吕哲破骂出声:“这人是莽夫啊?尽干些没脑子的事情!”
燕彼:“军主恕罪,楚人打战有勇无谋追求一往无前,辽可能一时疏忽。”
吕哲又说:“……不过冲势不错。要是懂得列阵而战,倒是能做凿穿前锋。”
燕彼:“……”
人尽其用的道理吕哲当然懂了,不过以后要是吕哲再领军出征。吴辽估计就是那个作为前锋拼杀到死的命了。
不断砍杀不服者。一千人像是波浪卷过之处的人潮要么从命蹲下要么被斩杀,这种杀戮的压迫有效地不断向前推进,身后是无数蹲在地上的人。
偶尔有人蹲下复又要站起来,分配出来监督的兵卒立刻跑过去也不出声几个兵卒就是戈矛一阵捅,霎时敢于站起来的人立刻毙命。
连续杀死敢于反复者,在鲜血挥洒的教训下。慢慢没人敢在站起。一千兵卒的前进速度越来越快,后又分为两个扇形向左右两边席卷而去,站在高处的吕哲知道局势初步得到控制,剩下的不过是将那些人安抚下来这个步骤。
吕哲对旁边的人道:“我们下去罢。”
下去不代表是要出营,而是已经没有必要待在上面吹冷风而已。
重新回到中军的大帐。方才七个被斩杀的无头尸体没有被人收拾,帐内到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抬到旁边。”
亲兵们自然应“嘿!”从命。
他们将被割下级的无头尸体两人合抬起来搬到帐帘旁边。抬动时无头的尸体颈部流出大量的黑血,抬着脚的一边没事抬肩膀部位的人却是被淋了一身。
吕哲走过去看被平放在侧帐的苏巧,由于失血太多的关系苏巧的脸苍白中有一种青色,从面容看去倒也不显得狰狞。他现在才算是完全相信正如他们所报告的那样,苏巧是失血而亡。
“你猜测郑氏、昭氏从哪里进军江陵的机率最高?”
“回军主,夷陵前往江陵共有两条大道。军主与校尉宋伯来时没有遭遇两氏乱兵,那这一路可以排除。另一路职想宋伯一定是在布防,所以一直不见有秦军开进。现在没有看见宋校尉布防的所在出现火光与厮杀动静,职猜测氏与昭氏收拢的楚人较多,楚人善于水道,周边的舟船也大多消失不见,想来他们该是走靠近沫水的那一条。”
“水路?这就难怪了。宋伯一路派人探查,确实在陆路只现小股乱军。你知道夷陵的舟船多寡、能够载多少人吗?”
“小舟数量众多无法统计,上次有军队从巴郡顺江运来二十船粮食停留在夷陵……,舟船所载的人数都不会超过三千人,他们该是一部分作为前锋先行,大部分是顺着江水沿岸依靠茂密植物躲避探查,想要隐秘行军。”
江河两边一点都不好行军,曾经亲自带队剿灭过百越部落的吕哲深知这一点,他思量了一下……
吕哲摸着下巴:“唔?江陵的部队只有两校,宋伯这一校被派来夷陵,留下的只有赵息的一校。不知道赵息有多少战兵?会不会是郑氏和昭氏将沿岸的人作为诱饵,领着较为身强体壮的人突袭江陵?”
终于意识到了!燕彼打起精神:“南方郡县由于始皇帝的诏命已经全部拆除城墙,江陵没有城墙之下光靠一校兵马很难防御。军主的猜测很有可能!”
吕哲想着想着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到底不对在哪里。
按理说江陵的将校应该是有了什么考虑才会派出一校兵马前来夷陵,率军的宋伯领兵到达夷陵已经长达两个小时却没有动进攻,那么宋伯是有什么顾虑还是在等待什么?
同时,江陵的正统秦军真正数量只有五千余士卒,那里由于是南疆军的主要集结地也有至少二十万的六国遗民,谁能保证二十多万的六国遗民会安分守己?
想到这里,吕哲不由变色。
摄于大秦的赫赫威势,平时只要一两千人用心一点自然可以使得二十余万六国遗民不敢轻动。但现在不是“平时”而是特殊时期。可以想象只要郑氏、昭氏攻进去,二十余万人之中难道就没几个有胆色的人也学两氏那么振臂一呼?
别说二十万人,就是二十万头猪乱窜起来都够呛!
吕哲出江陵之前好像还听说有二十万刑徒也在五千的秦军押送途中,似乎是半个月内就会到达南郡?
二十万刑徒再加上二十余万的六国遗民,那就是至少四十万敌视大秦的人,而且最要命的是二十万刑徒必然都是壮年居多,他们要是趁势作乱……
燕彼看见吕哲脸色大变,嘴角诡异地勾了起来。
“燕彼!”
“职,在!”
召唤完吕哲却是没有话说来回渡步。他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了。似乎是某个节点出现了差错,难道历史上秦军就是因为生动乱才导致第一次大规模南侵失败?
其实吕哲哪里又知道历史上六国遗民根本就是认命地被押解着充填进岭南这个巨坑,所谓的第一次南侵失败的说法不过是屠睢被百越人埋伏中箭而死。
从头到尾历经过来的燕彼早就在脑海中推演无数次。因此一点都不着急。他相信只要吕哲静下心来也必然会现一些端倪。原以为吕哲会在解决完夷陵的动乱才会意识到,没想到会这么快。
燕彼看见来回渡步的吕哲脸上表情不断变幻像是在做什么心理斗争,以己度人之下以为吕哲是在思考怎么去火中取栗。
按照这位曾经是燕国县丞的想法,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趁乱设局干掉宋伯,接手失去指挥的秦军。然后吕哲在夷陵收拢足够的兵卒,以平乱的理由待在夷陵坐等江陵的秦军覆灭。
一旦江陵的秦军覆灭。那么不管是屠睢还是任嚣必然死于乱军之中,毕竟这两人是正副统帅会是乱军必杀的两个目标。大部分在那边的将校,他们也别想从二十多万失去理智的乱军中活下来。
其实哪怕有将校活下来也无所谓,南郡的秦军只有宋伯和赵息两校。面对多达二十余万的乱军,赵息这一校肯定会在江陵被乱军吞没。宋伯这一支现在在夷陵。那些将校一时间也指望不上。失去军队又大乱的情况下侥幸活下来的将校也会想方设法来到夷陵,只要他们来到夷陵。手中没有兵权还不是要任由拿捏。
待在夷陵不动的理由很好创造,只要让夷陵保持混乱就好了,哪怕事后有人追究起来,也绝对说不出什么来。
以吕哲在夷陵的威望,再加以其它手段,不严格要求兵源的话至少能够组织起至少两万五千兵卒。
燕彼有思考过,他从吕哲上次带着五千整编不到一个月的部队就能歼灭两支百越部落得出一个判断,那就是吕哲带兵还是很有能力的。(其实是一支百越部落)
只要江陵的秦军覆灭,吕哲就更加能以固守的名义合理地待在夷陵。
燕彼设想过,这两万多部队经过整编虽然不可能成为精锐,不过对付一帮没有绝对威望领导者的乌合之众不成问题。
到时候吕哲可以选择留在夷陵训练军队,等待其它地方秦军开过来再出兵平叛,也可以冒险在其它地方秦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用各种手段平息混乱。不管是怎么选择,吕哲总是有无数手段来达到立功的机会。
至于割据什么的,燕彼相信吕哲不会那么傻,毕竟现在大秦如日中天,他所设想的用尽各种手段也是借势于大秦的威势。整个谋划的唯一目的就是让这一场动乱成就吕哲的威望,同时在这场动乱中立下天大功劳得以晋升。
“他到底会怎么来进行决断?”这一刻,燕彼无比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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