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梅鋗怀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雕定,“南郡战兵中的弓弩手数量只有四千。”剩下的他不想多说,知道两人是好意,只是不免觉得周文和雕定的手伸得长了一些。
周文察觉梅鋗的异状碰了碰雕定,他自己则是对着梅鋗行了一礼,而后拉着明显还想说什么的雕定离开。
“秦军箭阵犀利,客军不是本部,料来无法与秦军互射,带着这样的部队前去……”雕定自觉没有私心,只是想提醒梅鋗罢了。
“梅将军自然清楚这点。”经过一场同生共死的苦战,周文与雕定的交情自是不一样了,他打断雕定的话,劝道:“你又何苦惹得他不悦呢?”,说到这又奇怪的问,“战报不是该由我俩来写,怎么是……”
“我军与之他军不同。上报于主上的战报,梅氏鋗率军前来会写一份,邔县的驻军官长也会书写一份,”雕定为周文解释了一下,最后说:“这是从夷陵就有的规矩。”
周文听懂了,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上报到吕哲那里的战报总共会有三份,这是为了更加准备的还原战事的经过,让战功的评定变得没有争议,同时也能将每场战事记录下来成为战例。
“南陵城会建一座叫‘军事博物馆’的精楼,主上说是现阶段的作用供到了级别的同僚们互相借鉴,日后则是让后人了解创业的经过与不易。”雕定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期盼和荣耀。
周文身躯一震,重复呢喃“让后人了解创业的经过”这一段。他能从这句话里品嚐出很多意思。
三万部队有五千弓箭手说实话数量已经很多了,会这样是因为实在拿捏不准客军耐战的程度,怕近身肉搏很快崩溃,索性就挑出臂力强的人充当弓箭手。
秦军箭阵犀利,不但亲身与之作战过的人清楚,当今天下就没有一个不清楚的。身在南郡的吕哲本部数量只有八万出头,各处的驻军分出了大量的弓弩手,以至于三万战兵之中只有五千弩手,其中装备弩机的数量有四千,余下的则是被分配到床弩和车弩的部队。
这年头的人对弓箭的使用大多不陌生,只要不过分的要求准头,其实只要能听得懂“攒射”“散射”“抛射”等指令,临时挑出弓箭手并不困难。所以,按照吕哲的布置,总共十万的部队中,除了五千弩手之外,从客军中挑选出一两万人充当弓箭手是比较好的选择。
吃过朝食,梅鋗很耐心的等待一刻钟让将士们消食,而后才命令吹响继续进军的号角。
三万部队出营自然又是需要不少时间,再加上在营外摆成进军的品字形,一阵折腾半个时辰梅鋗才算是带着部队出。他们现在距离甲二号兵堡不到二十五里,要是走得快一些又不出意外,下午的申时之前绝对会到达。
其实不管是吴芮和桓楚的客军,又或者是被整编起来大小领的那两万人,他们在南郡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吕哲不但将他们武装起来,鉴于日后会协同作战也早早进行过口令的统一和数次操演。现在,不管是吕哲还是梅鋗,担心的其实不是号令不通,而是客军在作战时的韧性会有多少。
梅鋗率领的前军,行军路线与周文所部之前走的路线一样,他们在途径早前的那座森林时,梅鋗让部队继续前行,他则是带人进入森林查看战场遗址。
进入森林两里左右,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刺鼻而来,且根本不用特意的寻找,树身、树枝上到处能看见还插着的箭矢。许多树干比较小的矮树折断,地面之上的个别地方流淌着血水,地面上数千具尸身经过一夜的时间,每具在失去血色后看去都变得苍白中有些青色。
“该有八千余具的尸体……”梅鋗走过去在一具尸体前蹲下,他掏了掏战死者的腰部,从战袍里掏出一块小木牌。
吕哲的士兵,无论是战兵或者是辅兵,他们在登记造册的时候都会现场领到一块木牌,而木牌之上是写着该名将士的名字、所在的伍、什、屯、贯籍。
“丙三十六伍、乙十四什、甲八屯……”梅鋗看一眼重新将木牌放回原处,他站起来看着满是战死者遗体的战场旧址,“秦军退得匆忙,没有割去代表战果的级。”,秦军每战必会割取敌军的级,这样的规律从商君变法之后从来没有变过,一切只因为没有级就无法评功,“一样的战袍……”,他大概知道为什么没割了,退得匆忙是其一,难以辨认才是最关键的。
其实吧,秦军来攻之后南郡的战袍确实是该变动一下,作战时好清楚的能辨认敌我,可是吕哲根本没有变动的意思,众将领去问吕哲也只是用“来不及了,稍后再办”来回复。
听过昨晚雕定的诉说,梅鋗慢慢理解吕哲为什么暂时不改了,混在一起难以辨认敌我,这就是周文所部能与秦军鏖战的原因。很明显,服色不好辨认对于战力占优的秦军来说有影响,那分明不是不能改而是不想改。
“主上的心思,呵呵。”梅鋗重新跟上队伍,心里却是在思索,既然吕哲的用意已经猜测出来,那么是不是也利用这一点来进行布置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