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早就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超越人类古往今来之幻想的怪物，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鼓足了勇气；但当怪物真的褪去人类的形态，显露出最真实的一面时，所有的中二病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看起来明明是一柄造型古朴的八面汉剑，但此刻却如同噩梦的具现化。金属的光泽被肉红色取代，庄重的剑刃浮起密密麻麻的经络，结成一个个恶心的瘤子，然后沿着中轴对称地向两边咧开，拉出一个充斥着刀山般层层利齿的可怕嘴巴。

增殖的肉瘤很快就将这个嘴巴所缺少的部分补全，粘稠的液体像是口水一般往外冒，把饱经摧残的地面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坑洞。

赵元嗣，这个脑子有洞的神仙现在变成了一个漂浮在空中，臃肿、丑陋不堪并且淌着脓液的肉球。经脉斑驳的表面缓慢地起伏，一下又一下，仿佛是心跳，每次都和现场之人的心绪产生共鸣。

所有人的灵魂深处，都回荡起难以形容的恐惧。那是人类对于完全陌生的未知和禁忌事物产生的本能反应。基于精神和能量的伟大生命体并不融于物质世界，当赵元嗣在这个星球的一角打开破口，看到他本来面目的人无以抗拒地被其无穷的力量吸引。

中二病们本就深受赵元嗣的影响，他们可以说是这个神仙无意识塑造出的选民，灵魂上的某种无以名状的联系让刚刚还处于激昂对抗情绪的凡人瞬间偃旗息鼓。尽管显露的只是神仙的一角，连管中窥豹的程度都未曾有，但凌驾于凡人认识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因为这种变化来的太突然，只有少数人在那使人疯狂的画面出现前紧闭双眼，逃过了被天量的、不被世界允许的信息给淹没的灾难。绝大多数围攻赵元嗣的人则没这个好运，在一瞬间的呆滞后齐齐发出了惨叫。

刚才还束手看戏的徐福立刻就变了颜色，她立刻就明白了赵元嗣想要干什么，但这一转变发生的太快，她的能力还未发作，恐怖的异变就开始了。

和之前活人变绿皮的过程不同，这次的变异首先发生在精神层面。中招的中二病从灵魂上变异，他们的炁本就和赵元嗣的力量共鸣着，在空间波动的冲刷下，诡异地长出了微小的触手，无比细小的嘴巴，还有密密麻麻地利齿。

看起来，就像是超微浓缩型的赵元嗣。

人格被新生的怪异所吞噬，记忆被消化，精神完全污染成非人类。

这种异变很快就反应在肉体上，惨叫中的中二病们，先是早衰一样掉光了毛发，皮肤干枯起皱，然后被内部膨胀的瘤子所撑爆。混合着血色的脓液顺着变异的肢体流淌到地上，被柔软的章鱼触须所取代的手臂上满是张开嘶吼的嘴巴。用来思考的脑袋已经消失了，鼻子成为了长长的触手，一张竖着的大嘴巴从脖子一直开到原先肚脐的位置。

可怕，狰狞，令人作呕。

这就是凡人直接接触此方世界最终极存在的代价，也是神仙所给与的最可怕的眷顾——被异次元的力量改造成没有思想的奴仆，成为分身一般的存在。

唯一直视这一切，并且免疫了可怕命运的凡人，只有“警察”。

参与围攻的人，是他精挑细选出的最精锐战士，每一个都有最坚定的意志和最高强的战斗意识。但“混沌之兽”仅仅是一个变化，就将这股力量几乎抹去……

这仅仅是最表面的异常，在第三者的立场上，没能阻止赵元嗣的徐福感受到了更深刻的巨变正在酝酿。

赵元嗣将自己邪恶而恐怖的真身暴露在这个世界中时，就代表他打破了世界的限制。异世界的力量正在侵蚀着这个古老稳定的宇宙，即使最后能消灭鬼谷子，留下的也必然是一个破败不堪的世界，甚至地球是否还能完好都不能保证。

赵元嗣的力量又是如此诡异，和他联系最深的中二病们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被同化成了怪物。每一个怪物都相当于赵元嗣身上最细小的触手，但那也意味着这些东西不再是凡物，而是和神仙等同的东西。

虽然以徐福的评价，这些小东西非常弱，但却保有神仙的基本能力：不老，不死，超自然能力异常强大。如果让这些东西扩散出去，那就意味着人类的毁灭。

他为什么这么做？

徐福对赵元嗣的行为非常困惑。

在她看来，赵元嗣有千百种方法让中二病俯首帖耳，哪怕是一时间被打得很狼狈，但那种攻击对赵元嗣来说比蚊子叮咬还要弱小，却激得他用上了灾难性的力量。

这就像两国闹矛盾，一方骂了两句，另一方却不守规矩，发了疯，直接掏出了核弹，直接来个无差别核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