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和摇摇头:“不行,没有那么快,要长出头发,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等头发全部长出来,则需要半年。”
半年?那么久?
牛芷馨傻了眼:“那岂不是说我半年都不能出门去玩?”
“可以啊,当然可以出门了,这病并不需要避风,你头上包着头巾、帕子不就出去了吗?”
牛芷馨嘿嘿一笑:“是啊,是啊。”
她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想的是一个人出去玩,并不是带着丫鬟仆妇一大堆啊,唉。
她挽了傅卿和的胳膊:“那我能去找你玩吗?”
傅卿和觉得牛芷馨的性格很像小孩子,就道:“可以啊,我家里还有一个小弟弟,今年才五岁,你可以跟他玩。”
牛芷馨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快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傅小姐事情多着呢,每天光求她看病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哪有时间陪你胡闹。”牛夫人白了她一眼,对傅卿和道:“这孩子就是这样,傅小姐千万别见怪。”
傅卿和摇摇头道:无事。“”
牛芷馨却不高兴地撅了嘴:“我又不是天天去,再说了,傅小姐也不是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地给人家看病啊,难道她没有累的时候吗?难道她没有歇息的时候吗?等她歇息了,我可以跟她一起说说话,一起去逛街买胭脂水粉啊。”
她望向了傅卿和:“傅小姐,你说是不是?”
“是。”傅卿和笑着点点头:“你只管到我家来找我,我要是闲了,咱们就一起玩。”
牛芷馨脸上就露出高兴的神色,她得意地对牛夫人道:“娘,你看到了吧,傅小姐人可大方可亲了,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无趣。”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傅小姐无趣了?”牛夫人呵斥了她一声,涨红了脸给傅卿和道歉:“芷馨她不懂事,人来疯一样胡说八道,你千万别当真,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你虽然没有说过,但是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要不然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傅小姐玩。”牛芷馨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声地嘀咕着:“要想证明你不是这么想的,除非你答应让我去找傅小姐玩。”
牛夫人闻言更加着急了:“傅小姐,我真的没有这样想过,你医术高明,人漂亮又谦和,连皇后娘娘都对你赞不绝口,在京城,但凡提到你的大名,哪个不竖大拇指?我佩服你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牛小姐孩子心性,童言无忌,夫人不必太过在意。”傅卿和心里忍着笑道:“牛小姐,你想去找我尽管去,不过我经常不在家,你可以提前给我下帖子,现在我先给你开方子,如何?”
“对、对、对。”牛夫人忙不迭地点头:“先开方子,我都被这孩子闹得忘了正事了。”
“尧之,牛小姐的病症,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师父,牛小姐体内有湿热,应该用防风通圣散去芒硝,将其中的大黄酒炒三次,十分水煎至六分,去滓温服,可解此症。”
傅卿和听了,脸上就露出惊喜的神情来。
防风通圣散由防风、大黄、芒硝、荆芥、麻黄、栀子等将近二十位药组成,本为解表寒泻里热之方,张晓居然活学活用,去掉芒硝,因为芒硝走下,会影响药性上升。
若只是这样便还罢了,他居然想起将大黄用酒炒过,引汤剂药力上升到头面,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尧之,这个方子开的很好。”傅卿和道:“只是如果能加入四物汤可能会更好。”
张晓听了眼睛一亮:“妙啊,四物汤养血,精血充足,毛发自然长得更快,师父果然用药如神。”
张晓说完就提起笔刷刷将刚才的药方子写了下来交给牛夫人。
开完方子,牛夫人跟牛芷馨一起送她跟张晓出了门,在门口遇到了探头探脑的牛之纶,他正想开口说话,牛夫人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立马就噤口不言了。
傅卿和就觉得牛家人都是活泼外向的性格,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傅卿和给隆庆长公主复诊的那天,这一次傅卿和确定了隆庆长公主没有问题。
“公主,您的身体很康健,没有任何问题。”
隆庆长公主闻言,并没有松气,反而变得更加紧张:“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这问题有可能是出在驸马身上了?”
傅卿和想起驸马为了保自己的孩子,不惜吃绝嗣药,心里就叹息了一声。
“是的,很有可能。”
听了傅卿和的话,隆庆长公主脸色很难看,半天都没有说话。
傅卿和的心不由就提了提,公主不高兴,别人也休想安生。
隆庆长公主在室内来来回回走了好久,一会暗自叹息,一会皱眉不语,就在傅卿和以为她要发脾气的时候,她突然对傅卿和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隆庆长公主嚣张跋扈,从来都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没想到她居然用商量的语气来请傅卿和帮她的忙。
脾气大的人突然没脾气了,一定不是小事。
傅卿和的心悬得更高了,不由站起来声音紧张问道:“公主,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隆庆长公主低声说道:“我想让你帮我隐瞒,等会驸马回来了,你告诉驸马,就说我身体有疾,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受孕了。”
傅卿和不由愕然,在她的想象中,公主得知问题出在驸马身上可能会大发雷霆,可能会埋怨,就是没有想过公主居然选择了将问题揽到自己身上。
她目露不解地望着公主。
在她的注视下,公主原本端着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扭了扭身子道:“你是大夫,自然知道,如果问题出在女人身上人家只会觉得习以为常,可如果不生育这毛病出在男人身上,那岂不是要贻笑大方,甚至被人明里暗里指指点点。我是公主,没有人敢说我什么,可驸马不一样,他要出去做官的,若是背上了不能生孩子的名声,他还怎么在朝堂行走?”
女人不生育会被人说成不下蛋的母鸡,男人不能生育,就会被人质疑那方面不行,甚至会被人嘲讽不是男人。
此刻的隆庆长公主已经褪去了不可一世,更像一个普通的、处处为丈夫打算的妻子。
“公主,你对驸马真好。”傅卿和赞了一句,又问:“可如此一来,你不是就要背负不生孩子的名声了吗?虽然人家不会当面讲,但是背后难免会指指点点啊。”
不会下蛋的母鸡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以隆庆长公主的脾气,不知道她到时候能不能忍受别人的流言蜚语。
“那有什么关系,别人怎么看与我何干,只要驸马对我好,真心待我就行了。”
公主说着说着,眼神就不由自主流露出几分伤感与憧憬:“也许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我是真的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孩子多可爱啊,白白胖胖的像个包子,软软糯糯的像个元宵,会跟我撒娇,会甜甜的喊我母亲。”
她声音突然一顿,带了几分坚定:“可驸马比孩子更重要,我怎么能因为孩子的事情伤了驸马的心呢。所以,你帮我这个忙,我重重地谢你,向上次一样,赏你一千两银子,如何?”
“既然公主有令,我焉能不从?”傅卿和道:“这个忙我帮了,只是这一千两银子就不用了,我又没开方子,不过是帮您在驸马面前掩饰一二而已,怎么能收您的钱?”
隆庆长公主却板了脸:“傅卿和,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既然是本公主赏的,你乖乖收着便是,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她是怕自己反悔了,傅卿和知道,只有自己收了银子公主才会心安,不过隆庆长公主的脾气真是不讨人喜欢,明明是要给人家钱,结果还弄得人家不高兴。
不过,她能为驸马考虑,这一点真令傅卿和刮目相看。不管地位、脾气如何,女人一旦陷入爱河,就会不由自主地底下头来。
公主虽然讨厌,却因为如此深爱着驸马,令她讨厌中带了几分可爱,是不是因为如此,所以驸马才会对公主那么好,对公主无条件的宠爱呢?
这真是一对冤家!
这一次傅卿和并没有因为公主的难听话而生气,反而微微一笑:“是,多谢公主。”
不大一会,驸马就回来了,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轻声问道:“怎么样?可有结果了?”
隆庆长公主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给傅卿和使了一个眼色。
傅卿和就道:“驸马,公主的身子太过寒凉,之前又没有好好调理,已经落下病根,恐怕以后都无法受孕。”
怎么会这样?
驸马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傅卿和。
他脸上的震惊令公主心头一凉。
人家都说男人重子嗣甚于妻子,不管女人多漂亮,两人多恩爱,只要女人不能生育,男人的心就会移到别人身上,她也听闻过很多因为生不出孩子女人被休的事情。
连先贤孟子都曾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七出之条里面无子也是被休弃的一个条件。
难道驸马也跟那些人一样吗?她不相信!
她忙拉了驸马的手,笑容有些勉强:“驸马,其实没有孩子也不要紧的,这么多年我们不是都这么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