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保证多半都不靠谱,谈颖脑子混沌,却还记得这个道理。她站在那不肯动,目光深深地盯着对方,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沈良臣被她看得直笑,“找什么?”
“找找看,有没有‘心怀鬼胎’四个字。”谈颖大着舌头回答他,明明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表情却娇憨得像个小女孩。
沈良臣也算看出来,这女人是真真切切地醉了,干脆不和她废话,强势地半拥着人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轻哄,“心怀鬼胎也不会写脸上,倒不如实践出真知——”
谈颖皱眉看着他,大概在想他这句话的意思。
可沈良臣心里又在琢磨另一件事,对待谈颖,看来以后更得看紧点了,喝完酒就这么迷瞪,有多诱-人都不自知。想想她这五年在复杂的娱乐圈打拼,不知道喝醉后都是怎么回的家?
是程季青?还是自己一个人硬扛着?
他想的有点多,耳边又传来谈颖不愿意地闷哼,“说了不用你送,我助理马上就到……”
“好,我陪你在外面等好不好?”声音是他自己都觉得诧异的温柔,如今再看她任何的不如意,他总觉得都和自己脱不开干系。要是当年他没那么自私,没那样伤了她,她一定不会遭受这一切。
他会好好哄着她,疼着她,把她藏在自己臂膀间,而不是让他保护了那么久的小丫头,出来讨好人、被人灌醉,更不用为其他男人伤神。
呱噪的音乐搅得人脑仁疼,谈颖大抵也不想在这待了,对于他在外面等的提议并没有表现出多排斥。
陆瓷本来正和别人唱着歌,见沈良臣扶着喝醉的谈颖要往外走。谈颖这会儿已经有些走不动路了,双腿直发软,整个人几乎是挂在沈良臣身上的。所以她留了个心眼儿,马上就扔下话筒跑了过来,“沈总?”
“你们这是?”陆瓷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放心地伸手过去,“邹姐醉了?不麻烦你了,我——”
“不麻烦。”沈良臣揽着人轻巧地避开了她的动作,淡淡开口,“我正好也要告辞,她的助理在楼下,可以顺道送她下去。”
陆瓷知道沈良臣这个人风评还不错,除了早些年那次订婚之外没传出过什么绯闻,但这大晚上的,一个陌生男人?她迟疑了下,再看谈颖的表情,还是有些担心,“我和你一起下去。”
“哎,陆瓷,你去哪呀?”身后有同事喊她,“你可是主角。”
陆瓷不耐烦地摆摆手,“唱你的歌!”
她一分神的功夫,沈良臣已经带着谈颖出了包厢门,陆瓷有些奇怪,像沈良臣这样的男人,似乎对谁都含笑有礼,可似乎又对谁都保持着冷淡的疏离感,今天怎么就这么热心呢?
刚才喊她唱歌的同事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搂着她肩膀,说:“我告诉你个秘密,我觉得邹姐那个未婚夫,很可能就是沈总。”
陆瓷惊了一下,“什么?”
那人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在她耳边咬耳朵,“我知道每天给邹姐送早餐的人就是他,他还管我要过邹姐的行程表呢。”
原来如此,陆瓷惊愕之于,不由感叹谈颖这保密功夫做的也忒好了些,这两人平时看起来完全一点交集也没有嘛!
同事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她的脑袋,“笨丫头,所以说不要坏人好事,走吧,接着唱歌,我刚才点了你新歌。”
“……”
***
这边谈颖被沈良臣一路带到了停车场,一吹冷风她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似的。沈良臣看她是真难受,开了车门把人塞进去,俯身交代她,“好好待着,我马上就回来。”
酒吧不远处就有家药店,他匆匆跑去买了解酒药和矿泉水,折回来一看,车空了!
沈良臣蹙眉看了一圈,结果停车场里哪有那女人的影子?顿时又心急又懊恼,他已经以最快速度跑回来,前后也就这么几分钟时间,这女人可真能折腾。
拿了手机给她打电话,结果发现手机铃声就在自己车附近,他绕着车身走过去,居然在旁边那辆车的过道处找到了她。
她抱着膝盖蹲在那,一头黑发将小脸全都挡住了,脑袋埋在膝盖间,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样。这样一看,她真是瘦,瘦得影子团在地板上都变成了孤单的一个黑点。
什么气都消了,他走过去碰了碰她肩膀,见她茫然地抬起头来,故意沉着嗓子问她,“让你在车里等我,蹲这做什么?”
谈颖努力睁着眼睛打量他,也不知看清楚没有,只小声说:“我刚才好像看到季青了,想和他打个招呼,可是下车之后人又不见了。”
沈良臣能说他很不爽吗?是非常非常不爽。但对着这个女人,他有火也发不出来,只能寒着脸将人提起来,直接扔回车里。
她将他递过来的药片直接吞了,继而降下车窗透气,那样的角度,睫毛又长又密地落下一层剪影,每煽动一下,都像在沈良臣心里挠了一道。
他咳了一声,将矿泉水拧了瓶盖又递过来,“喝点水。”
难为她还知道说声“谢谢”,沈良臣坐在那却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喝醉了都惦记着那个人,到底是有多舍不得?可他没那个勇气质问她,怕一旦问出口了,有些东西就全变了。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向来重感情,毕竟他们之间也有八年的回忆,而且说不定过去她每次喝醉都是那人来接的她,所以她才会产生幻觉。可沈良臣不得不心酸地承认,他成功把自己从她的唯一,变成了唯二,将来谈颖心里,说什么都有那个男人的一席之地。
大概这就是他当初自私自利付出的代价,这结果再苦,也只能生生吞下去。
他坐那心思百转千回,等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人很久都没动静了,转过头一看,居然吹着冷风睡着了。
也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放肆地盯着她看,用近乎贪婪的,完全直接的眼神。不用害怕被讽刺,也不用害怕被拒绝。
沈良臣将窗户合住,伸手拨开她颊边的发丝,替她轻轻别至耳后,指腹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脸庞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