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情形可以用狼狈和匪夷所思来形容。狼狈的人当然是白岩了,光着腚,捂着某处蜷缩在地上不说,左右脸都开花了,肿得像在脸上画了青彩似的;而那个让虎丘感到匪夷所思的人就蓬头散发,衣衫凌乱地坐在旁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发髻里插着的那支尾翎也给拦腰折断了,搭在那一头鸡窝似的乱发里,显得格外滑稽和无辜。
虎丘想不明白啊!为什么这丫头会跟白岩闹到一块儿去?两人压根儿没正面打过招呼,半点交情都没有,怎么会在这小屋里闹出一般场景!罢了罢了,他也来不及去细想了,反正一看就知道自家这小表妹应该没有吃亏,遭殃的是地上蜷着的那兔崽子,于是回头大喊了一声:“来两个人,把公主架走!”
“我不走!”虎宁爬起来又想扑上去,虎丘忙拦住她说道:“别闹了!真想给你爹把脸从这儿丢回家去啊?赶紧回去!”
进来的两个族人立刻一左一右地架起了虎宁。虎宁双脚乱蹬,死命挣扎道:“我就不走!我不走!我还要收拾他!我要揍得他亲娘都不认得!”
虎丘连连挥手道:“赶紧弄走!赶紧弄走!”
“死白猪!”虎宁虽被族人架着往外去了,但嘴里的叫骂没停过,“你个又肥又腻的白条猪!说本公主吃光了不肯认账,好啊好啊,本公主就把你吃光了还就不认账,看你找谁哭去!我告诉你白条猪,你才别隔个一年半载抱个娃来叫我认,我不认的,我睡完了你就睡完了,当吃了一顿油腻腻的夹心猪头肉,嘴巴一抹,还管我屁事!”
“我的妹妹!”虎丘忙跟着出来着急道,“你别胡说八道了!什么睡了没睡,你什么都不懂,别净瞎说好不好?哎,你们两个,动作麻利点,把公主赶紧弄下山去!”
“我懂!谁说我不懂!他那一身衣裳就是我扒的,够光吧够白吧?他身上有几个胎记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哎哟!够了够了!我的祖宗妹妹!”虎丘急得眉毛都要烧着了,使劲冲那两个架着虎宁的人招呼道:“快走!快走!傻愣着干什么啊?多来两个人,给我抬下山去!抬下去!”
旁边立马又来了两个族人,抬起虎宁便飞快地往山下奔去。随后,虎丘冲白涵拱了拱手,略显尴尬道:“那个……白涵少主,你看你先收拾里面的事,回头我们再聊,可好?”
白涵点点头道:“好,虎丘兄先去吧!”
虎丘忙拱拱手,招呼上自己的族人匆匆离开了。直到此刻,虎宁那叫骂声都还在不远处飘荡着呢!白涵略带鄙色地轻轻摇了摇头,弯腰钻进了小草屋内。
白岩已经被两个族人扶了起来,盘腿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双手抱头地“忧伤”着。白涵走上去,抬手屏退了两个族人,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件外衣给他披上,在他跟前坐下道:“好了,别被一个女人弄得灰头土脸的。别说你们没有什么,即便是真有什么,吃亏的那个也是她,你在这儿伤心难过什么?”
“女人?”白岩拿开双手,缓缓抬起那张浮肿的脸,目光里全是惊悚,“哥,那也叫女人?那就是一只母狗啊!一只发了疯的母狗!她算什么女人呐!哥,你瞧瞧我,你瞧瞧我这一身的伤!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全都是被那母狗咬的,还有还有……”
“我都看到了,”白涵忙摁住白岩指伤痕的手安慰道,“她下手是狠了点,可你好歹堂堂男子汉一个,别被这点小伤小痛就给唬住了。穿上衣裳,我们先下山去。”
“哥……”白岩一脸痛苦万分的表情埋下头去,抱头道,“我原以为娘是这世上最凶悍的女人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比娘更凶悍更凶残的!一点小伤痛倒是没什么,可我这心里的伤……太重了……我现在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母狗扑过来的样子……”
“打起点精神来!”白涵拍了拍白岩的肩头道,“哪儿那么恐怖呢?那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任性野蛮了点,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唉……说起来也怪我,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对付獒战。我早该料到,獒战不容易对付的。”
“哥你觉得这回的事是獒战干的?”白岩抬头问道。
“你们俩出门后,他到这儿都还没现身,你和虎宁这事儿多半跟他脱不了干系。”白涵紧了紧拳头,一肚子闷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