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奴婢绝对没有嫌不够的意思,只是……”她拿眼瞄了瞄淮娘,略略不甘道,“只是我们婆媳相处了这几年,有些不舍罢了……其实夫人您不必花这些东西买她,就留她在这儿伺候就行了,这也是我们家该孝敬大首领的。”
“还算清楚得好,你就说吧,卖还是不卖?”贝螺也不想跟这贪心不足的老婆子废话了。
那老婆子悄悄转过眼,往淮娘身上狠狠地剜了一眼,好像在埋怨她有了好门第就忘本儿似的。阿越在旁边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卖不卖一句话,你去盯着淮娘看什么?她男人已经死了,身边也没儿女,你留着她在家也没用,倒不如打发了,行不行给句痛快话吧!”
那婆子只好收回目光,很不甘心地点了点头道:“行……没说不行呢……”
“那就拿了东西回去吧!”贝螺挥挥手道,“打今天起,淮娘就跟你们家没任何牵扯了。还有,我听你在寨子里猛夸你小女儿会养孩子是吧?正好翠鸣谷那边有两个茶妇生产了,忙不过来,不如我就派了你那会养孩子的小女儿过去照料,如何?”
“嗳哟!夫人您真是抬举她了,她可担不起这重活儿啊……”
“既然知道担不起,嘴巴里头就别嚼那么多空话,好好把你那一家子照料好才是正经事儿,光顾着吹牛没什么好处的,仔细我当起真来你一家大小吃不消,回吧!”
那老婆子脸色讪讪,灰头土脸地提着那两大篮子走了。等她走后,淮娘感激万分地行礼道:“多谢夫人搭救之恩!”
“你要真想谢我,那就好好地照顾添儿。今天这事你也知道了个大概,你别怪我凌娘,她不过是爱子心切了,最近又忧思过度,有些恍惚了。”
“哪里,奴婢能明白凌姬夫人心里的不快。哪个母亲愿意跟自己孩子分开呢?就算是天天能见着,但不是自己手把手养着,说到底都是不放心的。夫人放心,奴婢不会有半点埋怨的。”“你有这样的肚量,算我没看错人。行了,让忍冬扶你回去,把你脸上的肿给消了吧!”
淮娘和忍冬走后,素珠愁眉不展道:“这下可怎么办?都怪我呢,给夫人温什么酒啊?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还给她喝什么酒呢?她今天发酒疯这事儿要给大首领知道了,不知道得发多大的火呢!”
这事儿闹得太厉害了,比当初微凌跟巴山过了夜还传得热闹,獒拔很快就知道了。火气有多大可想而知,但经贝螺哄劝獒战威胁,他最后还是没把凌姬一脚踹出家门去。照他原本的意思,让他那么丢脸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留在这个家里了。
凌姬是天黑时才醒过来的。或许是太久没醉过了,她这一醉竟睡去了大半天。醒来时,脑子是昏沉沉的,疼得厉害。对于撒酒疯的事情她压根儿就记不住了,素珠也没敢跟她提,只说她喝醉就睡了。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凌姬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自己撒酒疯抢添儿的事情,当场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她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居然干了这样的事情。耍酒疯也就罢了,还借着酒劲儿去抢添儿,万一扯了添儿的小胳膊小腿儿怎么办?万一不小心抓破了添儿那张白嫩嫩的小脸怎么办?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要抓狂了!
贝螺见她神情比之前更恍惚了,就让素珠和薇草不离身地看着她。转眼到了獒蛮族最大的节日獒年节了。当天,一族老小在大首领院子里以及院外的宽道上摆起了桌子,烤肥羊肥牛,蒸花鹿獐子,炖锦鸡野兔,酒坛搬出来垒得比小山还高,就此开始了一天的吃喝玩乐。到了晚上,又升起了篝火,跳舞唱歌,划拳摔跤,玩得是不亦乐乎。
因为不能剧烈活动,贝螺就和紫丁娃娃那几个小姑娘玩抽竹签子。一把竹签子撒桌上,一根一根取走,不能动了旁边的,谁输谁就罚一样小东西,不到一会儿,贝螺面前就堆成了小山了,香包吊坠什么都有。丘陵抱着阔儿在旁边取笑道:“贝螺,过了今晚,你都能开个小铺了!”
“丘陵姐姐也来!”不服气的娃娃让出了一个位置,拉着丘陵道,“贝螺姐姐实在太厉害了,我们都比不过她呢!你帮帮我们,帮我们把输了的都赢回来好不好?”
“我倒是想,谁帮我看着阔儿呢?他那小手一上桌可是要胡乱抓的。”丘陵笑道。
“素心姐姐上哪儿去了?让她帮忙看着呗!”
丘陵坐下道:“我让她陪她爹娘喝酒去了。这一年到头总还是要让她玩玩的。行,我帮你们赢回来,看看贝螺到底有多厉害!”
贝螺抹开袖子,一副赌馆老板娘的架势道:“跟我玩过你就知道啦!瞧瞧我赢了多少你就该知道我可不是吹牛吹出来的,来来来,竹签已经撒好了,看阔儿面子上让你先拔头筹!”
“行……”
行字刚说完,阔儿就挣脱了她娘的束缚,扑上桌去,用他那双利索的小手将竹签扑了个稀巴乱,好像在宣告:行了,游戏结束了,我娘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