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婉儿制止,赤贴生死不论,即便活着,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奄奄一息。“下白贴,婉儿要看到完好无损的人。”
司徒南愣了楞,点点头,“白贴。”
婉儿过去和月梅告别,摸着她儿子的脸蛋道,“日后若是张家村不安稳,带张远山和佑儿来建康寻我,我为佑儿寻一位好先生。”
月梅连连应是,婉儿看着粉面团子一样的小佑儿,“佑儿,好好跟你娘学认字,将来……”想了想寒门子弟的出路,她生生止住话头,“将来习兵法策论,上阵杀敌,为国收复失地。”
小佑儿似懂非懂的模样,婉儿摸摸他的头,“长大就懂了。”
又可惜道,“不能和张大哥道别。”
月梅宽慰她道,“远山哥进了林子,这一趟没个四五天回不来。您有事只管先走便是,有闲再来,奴婢备着您最喜欢的白果羹。”
婉儿点点头,也在那之后离开张家村。
坐在马车上,婉儿频频回头看。
司徒南笑道,“不舍得?做村姑还上瘾?”
“恩……”婉儿长叹口气,“多好的地方。”
司徒南正色道,“可惜这样的安宁未必长久,这回劫你的陈川绝非善类,迟早必定生事,豫州境内战火四起,张家村这样的小村子又如何能够幸免?”
这些事,婉儿顿了顿,“神医那处可有消息了?”
“三日后问斩,我安排了人去劫法场。”
婉儿皱眉,“启程,去颍川。”
两日后颍川郡守府门前有人递帖子拜访,那人模样英俊挺拔,金冠锦带,身上的金子怕不是有一斤多,挂在身上叮呤当啷响。
门后守卫看着这人,目光在他胸前的那块金牌上看了又看,渴求之意明显。
待又过了片刻,府内有个文士出来迎那满身富贵的年轻人。那人经过门口时,好心情的将胸前的金牌摘下来丢进一人怀中,“你们几人分了吧。”
文士估摸着金牌的分量,眼睛笑开,一路颇为热心道,“郡守大人近来总说天干物燥,心神不宁。”
“那不知郡守大人可请了大夫调理么?”
“请了,那不是请了神医欧文伯,可谁能知道只是名头响,没什么料的。”
婉儿沉吟道,“果真是个庸医么?”
“可不是?”那文士撇撇嘴,“身上多余的一个子儿也没有,可见治不好病赚不到钱,徒有虚名。”
婉儿松了口气,应和道,“那些坐堂大夫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这样的穷酸大夫倒真是少见。”
文士嘁嘁,可不是嘛。
说话间,到了书房前,进了门,还有红袖添香的佳人。
婉儿早不动声色的另塞给文士一个足金小兽,大匠打造,比那块金牌不知值钱多少。
那文士急急忙忙退下找了个地方端详,婉儿往客榻上款款入座,美人上前斟酒,婉儿顺势抓住她的手,往怀里一带。
美人娇笑着扭动身子,婉儿嘴角噙着笑,看那郡守,“美人如斯,大人艳福不浅呐。”
“贾老弟见外了,若是没有老弟,何来愚兄今日?不知老弟此次来颍川,有何贵干呐?”
“小弟近次北上商队被劫,不巧小弟这一趟就在其中,此番也算死里逃生。”
赵寺惊讶道,“何人敢劫你的商队?”
婉儿将酒饮尽,“蓬陂坞主陈留太守。”
赵寺脸色大变,跳起来,过去将那舞姬拉起来推出门去,“兄弟啊,他这是何意?是要叛了么?你可得替哥哥再指条出路哇,哥哥身家性命可全都付托给你了。”
婉儿自顾自倒了一杯酒,赵寺这些年来长进不少,起码鼻子灵敏了许多,知道若是陈川反叛,必有一战,届时他风雨飘摇便不能像现在这样中立,做土霸王逍遥快活。
“兄长信我?”
“自然是信的。若不是兄弟指点愚兄跟着大哥,愚兄现在还是小小百夫长,焉能做到郡守高位?”
婉儿也没想到,当时顺手指点的那个小兵长,现在竟会官拜郡守。
又看向他头顶,暗叹一声,什么运气,看他这样子,官运不到头,还要升呐。
沉吟片刻,“兄长一生只求安稳,不妨南下。”
“可愚兄这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