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疯女人……”郑元修跳起来,满手的血迹,恶狠狠骂道。
公孙鸾儿看他怒,因着再没什么念想。
怔了怔,还能笑出声,“从前我极怕你不开心,你说什么我便应什么,你要什么我便给什么。不去想,不敢想,只想着你欢喜便好,自在便好。可眼下,我对你再没什么念想了,挺好。”
郑元修看着这个样子的公孙鸾儿,心头徒然升起几分不妙,且是大大的不妙。
他现下拘在这公孙家,还要靠着这女人逃出去。
遂皱眉看着公孙鸾儿,犹豫着要不要先服个软。
公孙鸾儿那头缓缓道,“那块垫子上,插了上千根牛毛小针,你觉着滋味如何?”
郑元修的怒火涌上来,“你好端端的,给我一块这样的垫子做什么?”
“做什么?”公孙鸾儿两手托了托软榻,坐端正了,“呵,我不久前才在那垫上跪了小半个时辰。”
郑元修愣了愣,疑惑的看着公孙鸾儿。
听她接着道,“我那时痛极了尚且不敢晕过去,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为报你一命,为苦肉计好歹叫我姨母饶你一命。”公孙鸾儿笑得十分开怀诡异。
郑元修咽了口口水,讨好道,“小人知道大小姐待我一片真心,小人又何尝不是?那现下,大小姐还是快些救小人出去罢。若不然,小人,小人定会死在这里。”
“我绝不会叫你死在旁人手里……”公孙鸾儿笑模样停下来,专注且忧伤的看着郑元修,双眼有些红,“我会……亲手……杀了你!”
郑元修睁大眼,不敢置信道,“你……你说的什么……”话音未落,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滋味。
他背靠着身后的柴火堆,慢慢跌坐下来,“方才的饭菜……你……你这个蛇蝎女子……你给我下毒?”
公孙鸾儿眼中泪要流不流的含在眼眶里,状似很欢喜的点点头,“对啊,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叫你死在旁人手里?说来,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住么?”
郑元修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也是你!”
边说着边探手想要抓个什么砸过来,徒然的抓了半响,哗啦一声,他身后摆放齐整的柴火倒下来滚了一地。
“自然是我,我早通知了守门人和护院,若是你逃,便叫他们抓住你。若不然,你成日的出府闲逛,他们没事抓你做什么?”
郑元修暴怒之下,毒素运行越来越快,顷刻间涌上心脉,他又吐出一口血来。吊着一口气骂道,“是我瞎了眼,到底是我瞎了眼。”
公孙鸾儿眼泪滑落,轻笑道,“我给你机会了,若不是你昨夜生了要丢下我的心思要逃走,我早备好了马车银子。我甚至想过,你有妻有子也没什么不打紧的,只要一家子和睦,我便是做个平妻跟着你,和你那原配平起平坐又有何妨。可你,还是逃了……”
郑元修蹬着脚,抓起身边的一根木头打过去。
公孙鸾儿没有避开,生生受了这一下,额头即刻破了一道口子,血流出来。
郑元修恶狠狠道,“你喂我服毒,激我又怒又忧又惊,是为了叫毒素运行至心脉,叫我死得更快!”说罢,吊着的那口气松了半口,顺带又喷出一口血。
“我不会放过你的……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郑元修抓着胸口,“念儿……娇娘……念儿……”嘶喊着,松了最后一口气,垂下手,不动了。
公孙鸾儿眼睁睁的看着他断气,听着他到死念着的,不过是妻儿孩子。胸口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松了松衣襟,眼前也是模糊一片。
她艰难的喘息几口,用手不住的捶着胸口,又看见郑元修至死瞪着一双眼睛看她。
她爬过去,合上郑元修的眼睛,将他抱在怀中,哽咽了几声,哭出声来,“你这个负心人,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该死!郑元修,你该死!”
另一头,王恬敲折了婉儿的一条胳膊将脸逼近,“若是再不好好答本公子的话,我就将你这条胳膊的骨头,一点点儿的捏碎了。”
婉儿深呼吸几口,“你这不孝子,你娘是谁?你问我作甚,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见王恬又举起扇子,婉儿赶忙道,“我是大富商贾易知胞妹贾月灵,你娘是谁我真不知道。”
王恬怔了怔,坐回去,用扇子敲着几案道,“这么说,听风小筑是贾易知的产业。”
“不是!”婉儿果断道。
王恬打量着婉儿的神情,“许是你兄长瞒着你这处产业。”
婉儿摇头道,“我兄长没有什么会瞒着我的。”
王恬用扇子在几案上有节奏的敲了几敲,公孙婉儿有没有说谎,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一听说他要动这个女人,听风小筑的那群疯女人们要和自己拼命?
就连他的生母也被惊动,闹着上了两回吊?
他知道自己的生母是听风小筑的人,可听风小筑开起来的时候,世上还没有贾易知此人。
难道是父辈或祖辈留下的暗钉子?
这颗暗钉子插得够深,不说旁的,建康朝中现今任职的这当中哪个家中没有听风小筑的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