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院设有签到处,学生根据铭牌在签到处签到,并由学兄们指引着办理住宿等事宜。
襄荷上了峰便找寻兰郎中和刘寄奴的身影,三人会合后去到签到处。
以往的农院签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但今日却有些不同。
随着那个矮矮小小的粉色身影靠近签到处,原本冷清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
签到处负责导引的学兄显然对襄荷的到来早有准备,也没管周围围观的人群,干脆利落地讲解了一下书院生活的各项规则,发了两身春秋季的农院院服,最后又找了个农院学子带她去住处。
院服被发到襄荷手中时,围观党们故作的平静终于打破。
“哈哈,女学生也要穿这么难看的院服啊?”一个身着素底绘黑白阴阳鱼长衫的学子一看襄荷手中的院服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立刻就引得一连串吐槽:
“就是就是,早就说农院院服太难看了,卜山长还十年如一日的不肯更改。”
“男儿穿成这般还好,花朵儿般的姑娘家穿成这样不是糟蹋人么!”
“学妹来我们道院可好?广袖长衫,仙气飘飘,绝对好看!”
“去你家当道姑?”
“滚滚滚!我们道院跟道教不是一回事儿!”
“不如来墨院,墨院院服简洁大方不加修饰,纯色亦动人。”
“得了吧,你院那一身黑漆漆的,女儿家穿上不就是个活脱脱的黑寡妇!”
吐槽转向拉人,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纷纷起哄将人往自家拉,到了最后,除了一向持重的儒家没有开口外,襄荷已经收到了其余所有九院的“邀请”,而九院的院服也纷纷被别院拆台的也给吐槽了一遍,不过针对院服样式样色本身的倒不多,多以其他点攻讦。
当然,所谓拉人之举自然都是笑闹,去不去哪院不是襄荷,也不是这些拉人的学子能够决定的,因此这个话题喧闹了一刻,吐槽便又转回到对农院院服上来:
“哪怕绿色也好,也挺能代表农院特色的嘛,作甚非要选个土黄色,样式又臃肿,真真惨不忍睹!”
“哪里是土黄色,明明是屎黄色啊!”
“此言甚是,哈哈……”
“粗俗!圣人子弟怎能语出成脏。”
“哦,对对,那不说屎,说五谷轮回之物,哈哈……”
“医家称为人中黄,也是一味药呢。”
“农院学子真是可怜,整日把五谷轮回之物穿在身上,也不知怎么忍受的。”
“这位学兄多虑了,农院学子们整日与真正的五谷轮回之物打交道,又怎么会难以忍受一件同色的衣衫?”
……
从“屎黄色”一词一出,原本欢乐笑闹的气氛悄悄转了风向,逐渐滑至不可控,虽也有察觉不妥劝说的,却悉数淹没在浩浩荡荡的吐槽大军中。
那负责接引的农院学子原本一脸无奈地听着众人笑闹,待听到后面越来越过分,脸上无奈消失,张张口想要说几句,但旋即又摇摇头闭上嘴,只是那羞愤的神色和紧攥的拳头却暴露了他的不忿。
襄荷看着眼前由自己和自己手中两套院服引起的风波,又看看那接引学长的脸色,忽地上前一步,转身面对围观的诸位学子。
虽然吐着槽,周围学子们的目光却还是投注在襄荷身上的,她原本只是笔直地站着,但忽然这么一动一转身,学子们的注意力立刻被稍稍拉开,吐槽之声在这一瞬间忽地降下许多。
在无数人的注视中,襄荷面色无波,粉嫩嫩花瓣一样的唇中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各位学兄言语失德了。”
吐槽之声彻底消失,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那抹粉色身影。
有人当即就要张口反驳,但襄荷没有给他机会,话声方落立即又接上:
“土者,地之吐生物者也;黄者,地之色也;地者为何?元气初分,轻清阳为天,重浊阴为地,地者,万物所陈列也。”
“地生万物以养人,是以地者国之基也,田地不稳,则国基不稳,国基不稳则乱象生,乱象生,则天下乱。”
“天地君亲师,地居第二,诸位学兄应该比我更加知晓,不敬天地是何等大不敬,将地比作五谷轮回之物,又是何等失言失德!况且五谷轮回之物乃人之遗物,在场诸位可有羽化登仙,免却整日拉屎撒尿苦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