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耳朵瞪他,“我觉得有八十五分。”
“是吗?”他又看了她一眼,“你指的是这一身打翻了蓝色油漆桶的搭配?”
“你不是喜欢蓝色吗?”她愕然。
“我喜欢什么颜色和你适合穿什么颜色有关系吗?”
“原来你在耍我,没想到你心机好重。”她恍然。
叶抒微的视线如冷漠的海岸线一般缓缓起伏,贝耳朵同样看着叶抒微,电梯里的氛围沉寂得可怕。
一会后,他说:“你认为有人会这么无聊吗?故意让女朋友穿得难看间接地降低自己的品味?”
话音一落,电梯就到三楼了,门打开后,叶抒微先出去,他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转过身,伸出手。
“啊?”
“我现在需要你的手。”
贝耳朵反应过来,把手交出去。
他握住后稳稳地把她拉近,低头说道:“你就跟在我身边,别离开我的视线,否则穿帮了后果自负。”
“嗯,还有呢?”
“除了吃,其他什么都不要做。”
“……”
意思是让她少说话?
叶抒微带贝耳朵走进自助餐厅,穿梭一条小回廊,跨过一座小木桥,绕过一个小吧台,就到了研究所同事们聚餐的区域,一前一后两张规格为十人的餐桌,差不多坐满了叶抒微的同事,还有同事家属。
叶抒微拉着贝耳朵到他们的座位,松开手的同时很简单地介绍:“她是我带的家属。”
贝耳朵立刻被十几道目光刷刷刷地包围了,心不免咯噔一下,学生时代参加诗朗诵,面对台下上百名嘉宾她都没有如此忐忑过。
大约死机了三秒的样子,正对面一个国字脸,长相稳妥,气质沉稳的男人用笑打破了沉默:“我一直都猜叶抒微喜欢御姐型的,没想到完全猜错了,他是喜欢可爱的。”
周围的笑声渐起。
“我是何杨,和叶抒微一个实验室的。”何杨站起身,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贝耳朵微笑,和他握手。
坐在何杨身边的是她的女朋友甄志玲,鹅蛋脸,穿着紫色连衣裙,身材婀娜多姿,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糯米的齿,跟着起身,和贝耳朵握手:“何杨的家属甄志玲。”
就这样,握手就握了一圈。
研究所的男同胞多女同胞少,男同胞属性大多为骨灰级的宅男,有女朋友的很少,除了何杨,只有一个名叫高显音的男同事带了锥子脸的女朋友来;女同胞倒是都有固定对象了,三分之二嫁了,三分之一快嫁了,伴侣基本其貌不扬,但胜在气质好,谈吐风雅。
坐下后,真正的盘问才开始。
何杨笑问:“你的名字挺有意思的,能告诉我们,是爸爸取的还是妈妈取的?”
贝耳朵说:“是我爸取的,我妈怀我的时候爱吃猫耳朵,一天吃不到就要哭,当时我还在她肚子里,我爸开玩笑给我取了绰号叫小耳朵,后来就没改了。”
这是事实,熟悉徐贞芬女士的人都清楚,她很挑食,唯独爱吃猫耳朵。
“你和叶抒微,是谁追谁的?”何杨继续问。
贝耳朵看了一眼叶抒微,他很有气质地静坐,眉目英挺,轮廓凛冽,不染尘世,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回答这个问题也要看他的脸色啊?”甄志玲发现了细节,立刻揶揄。
贝耳朵收回目光,认真地回答:“我们是互相一见钟情。”
“哦?”甄志玲表示很有兴趣,“详细说说。”
贝耳朵又看叶抒微。
叶抒微拿起玻璃杯,喝了口茶。
贝耳朵咳了咳,解释说:“我们是在图书馆认识的,当时我们就和爱情电影里那样,命中注定的,隔着书架,挑中了同一本书,我眼睛对上他的时候就感觉整个人触电了,他沉声地说这本书是可以让给他吗,我脸红心跳,小声说不可以,除非你请我喝咖啡。”
“竟然是你主动的,你胆子挺大的啊。”何杨握拳咳了咳,“不过,你是在事后知道他当时也对你一见钟情了吗?”
“是的。”贝耳朵点头,“他后来说啊,当时看见我,好像是看到了一个超级亮的光源,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已经开始疯狂幻想和我的未来。”
叶抒微轻轻蹙眉,放下玻璃杯。
“没想到叶抒微平常藏得这么深。”同桌另一位姓周的大姐打趣,“我一直以为他只喜欢工作,在三十五岁之前不会考虑个人问题。”
“这种事情基本都是猝不及防的。”叶抒微说。
周大姐夹了段鸭脖子放在身边老公的碗里,又问:“那你喜欢耳朵什么呢?”
叶抒微考虑了一会,高深莫测地说:“很难说出具体的一点。”
“那就是真正的喜欢了!”周大姐说,“喜欢一个人都是这样,说不出到底喜欢哪里,但就是喜欢,看着就高兴。”
贝耳朵“呵呵”两声。
她尴尬的笑声似乎传染了隔壁桌的人,某个柔声追了过来:“不过,你们交往半年了,怎么一点动静也不透露呢?就连叶抒微本人都还在大家面前装单身,这不厚道哦。”
贝耳朵转头,视线落在发问的那张锥子脸上,是高显音的女朋友霍小桐,没记错的话,刚才握手的时候,她还狐疑嘀咕了一句“你真的是叶抒微的女朋友?”来着。
一句话语气很好,但内容有点不善。
贝耳朵不知道如何回答。
接着,叶抒微帮她回答了,很随意但听起来颇有深意的一句话:“当拥有越好的东西,越不想别人知道。”
“害怕被觊觎?”甄志玲亮了亮眼睛。
“准确来说,是人的一种独占心理。”叶抒微纠正。
“那你今天带耳朵来这里给大家观摩,是不是提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因为她是要被这么多人看的。”
叶抒微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这个事实。
贝耳朵的脸红了几分,他说的独占心理是什么意思,真的假的?一秒的愣怔后她清醒,自己在多虑什么?当然是假的,是谁刚才在电梯里还说她穿的丑来着。
“对了,贝耳朵,你有多高啊?”霍小桐的声音又追过来。
“一米六。”贝耳朵说。
“你们身高差好多啊,这样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吧?”霍小桐说着笑了一下,“我指的是……你们懂得。”
不等贝耳朵回答,叶抒微说:“至今为止没有发现什么不方便的,我们配合得很好。”
正在喝啤酒的何杨喷了一下,脱口而出:“譬如?”
叶抒微说:“如果我很累,她可以自己坐上来。”
众:“……”
贝耳朵立即仓促又冗长地解释道:“你指的是,上一次我们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座位在最后一排,都看不到台上的人影,你又累得不想抱我,我索性坐在你腿上观看那事吧。”
叶抒微和她四目交接,黑眸起了点琢磨的微澜:“嗯,不过我说的不只是那件事。”
贝耳朵:“……”
她顿时想挖个洞把自己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