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空当然知道他的改变是因为他的爱人司浅旭而起,只是那个男人已经消失在时空乱流里了,只剩下一个百里梦鄢孤傲又孤单地活在这世上,所以即使林映空想为封容辩解些什么,却也没法代替封容否认他的情绪,“也许是吧,部长觉得对不起你。”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百里梦鄢这么说的时候,平静得近乎冷漠,冷漠中却掩藏着谁也不知道的痛苦,“真正让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的本来就是我和浅旭,他也不过是被牵连进来的,换做一年前也许我还会迁怒,可是我本来就欠他的……”他顿住了,片刻后才续道:“你告诉他,我说过的话不会变,他是我哥,我不怪他。”
他已经是第二次说不怪封容了,林映空心里有几分惊讶,这样的百里梦鄢他从没见过,有时候感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很多,“我会转告部长的……我说的那句话也永远有效,关于司先生的事情我会尽力帮忙的。”
百里梦鄢没有道谢,只是微微颔示意知道了,话锋一转,又把话题换了回来,“我来妖都是听说有人要出手请魂印,你来之前我刚和情报贩子聊过,消息三分真七分假,明晚再没有更准确的消息的话我就要回去了,至于有人想对付暗儡这件事我也只是刚才听到了几句话,我也没想到真的会出事。”请魂印顾名思义,自然是想拿来看看能不能把魂飞异界的司浅旭的魂魄请回来的,至于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但他家那边也不能离了他,林映空不来的话百里梦鄢已经继续去探听消息了。
“这么巧?”看来百里梦鄢知道的和邢钧查到的差不多,林映空若有所思,“百里先生知道百里家族的人也在妖都么?”
“我还不至于要避开他们,”百里梦鄢似乎觉得他的话很奇怪,说罢之后才想到了封容,“怎么,他有麻烦?”
“有点小问题,不过不是百里家族的问题,”林映空也不隐瞒,“部长担心有人利用你们来牵制他,所以请百里先生这几天注意安全,请魂印的事情我会让人帮你留意。”作为灵异学界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零度冰焰还不至于会被轻易暗算,但他有个闪失,到时候难做又难过的还是部长大人。
“我知道了。”百里梦鄢的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他素来奉行一力降十会,对这些阴谋诡计的东西不感冒也不擅长。
林映空低头看了看手表,既然没从百里梦鄢这边问到太多事情,那么便从暗处下手好了,从某方面来说百里梦鄢的确不是那种会对这些事情多加关注的人,他起身跟对方告辞,想着尽快回三桑学院和部长大人汇合。
百里梦鄢在他准备走的时候忽然道:“你会不会对他很好?”
他问的不是“你会不会对他好”,而是“你会不会对他很好”,声调并不高,几乎淹没在酒吧的喧嚣声里,林映空微怔,然后笑了笑,明面上的和暖从嘴角的笑纹里一路蔓延到眼里,融化成只有在想起或见到某人时才会有的柔情,温柔得能断人心肠,“我一直都对他好,很好很好。”
——所以,除了我,谁也别想染指他。
三桑学院,音乐礼堂的大门前。
在祝孟天赶过来镇场子之后,封容和九天宇就顺着学院师生平时走的那条路来到钢琴声一直没停的音乐礼堂,不过这边的大门居然是锁着的,也没有看到里面有灯光透出来,他们转了一圈,才现一个半掩着的侧门,上面的锁好像本来就坏的,虚虚地挂在一边。
“进去?”九天宇对他做了个无声的口型,封容看了看手机,然后点了头,两个人就保持警惕不着痕迹地从侧门进去了。
这个礼堂做得不算十分大,侧门一进去就是后/台,只有微薄的月光从大大的窗户上漏进来,削减了黑漆漆的空间中的阴森感,美妙的钢琴声在这里盘旋,动听中带着一种伤神的压抑,封容和九天宇顺着阶梯往舞台的方向走去,脚步踩在地上,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舞台那边的光线更暗了,依稀能够看到台上钢琴的巨大剪影,一个模糊的人形坐在钢琴前面,似乎在入神地演奏着,九天宇跟封容打了个手势表示要分头包抄的时候,正在演奏的曲子慢慢收尾了,最后以一个缠绵的尾音结束,余音在空荡荡的礼堂里游荡,台上的人似乎侧过头往他们所在的位置看过来了,他们立刻顿住动作,做了个攻击的起手式。
“是谁?”那个人却不惊慌,也不回避,如是问道,好像纯粹只是一个在联系钢琴的学生遇到了经过的路人。
封容一听,霎时间讶异,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邢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