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戚烽绪握着这个似乎在刚才的比赛里被烧断了红绳子的吊坠,表情空白的样子和照片上的孩童有些像,仿佛时空倒转光阴飞逝,这些年兜兜转转,一切都回到原点。
“你想见他吗?”封容突然问道。
戚烽绪慢慢抬起头来,眼神因这个话题而显露出一丝神采,“他在哪里?其实他还活着对么?”他喃喃,小心翼翼的期冀藏在语气里,“他是木系异能力者,就算受了重伤,也有保命的本能……”
“再好的治疗术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封容在他专注的目光下淡漠地道,就算是仙人也只能让伤口加快愈合速度而已,那种转眼就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法术都在传说之中,而且大多都需要付出你所想不到的代价——显然,就算想付,季也也没有这个资格。
戚烽绪顿了顿,茫然地问:“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灵异学界的秩序走上正轨之后,再蛮横的生灵也不能再随意闯入地府,所谓招魂都必须得有地府之主五帝十殿的手令。阴阳两隔各归各路,本是天理,封容也说不出违心的话,“虽然安慰话来来回回都是这一套,不过能找出凶手,恐怕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戚烽绪的双唇哆嗦了一下,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流泪,但他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吊坠,麻木地道:“暗部长想问我什么?”
封容盯着他,“关于昨晚季也失踪的事情,他回去之后有没有和你说别的线索?”
“……没有,”戚烽绪有些费力地想了想,“我也想知道是谁把他困在了那里,但季也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回到宿舍之后就睡了,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坚持要参加实战复赛,我怕他胡思乱想,就想着下次再问……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迁怒旷宥不对,可我想不出除了他我还得罪过谁。”
“你觉得你和旷宥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连人命都要赔上的地步?”封容问,旁听的虚汝几人本来还带着对旷宥的不平怨恨之意,闻言都禁不住怔了怔。
戚烽绪却面无表情地道:“我不知道,但是季也死了,就像你说的,除了报仇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他已经失去了季也,迁怒也好复仇也好,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乘小呆看着这样的戚烽绪,同情之余也不由得不认同旷宥骂他的那一句“疯子”。封容也不劝他,只是拿出那个被证物袋装着的染血的香包,问:“这是谁的东西?”
戚烽绪一看,下意识伸手去抓,被封容闪开之后才怅然若失地道:“是我今年过年的时候送给季也的,他挂在钥匙上,从来不离身。”他恍惚地重复:“他说过的,不会让它离身的……”
乘小呆看向封容,封容不动声色,“里面装着什么?”
“三株昆仑山的安神草,”戚烽绪道,目光片刻不愿离开那个香包,凝固的血色在他眼底投下一抹艳红,似深情又似哀伤,“他夜里容易做噩梦,戴着这个会舒服些。”
封容合拢掌心,挡住了他的视线,“昨晚你没有现不对?里面的药草被人替换了,导致妖兽狂,季也战死。”
戚烽绪眼睁睁看着那个香包消失在视线之内,眼露痛楚,沉默了许久之后低声开口,那是一种心如死灰的语气,“我不知道……”
“那你们认识这个人么?”封容又拿出了一张相片,这次问的是他们四个人。
照片上的是罗成,他笑得坏坏的,有些孩子气,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般遇到过应该都会有印象,但他们认真看了看,都道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封容也不多说,忽然挥手设下一个隔音结界,挡住了乘小呆和虚汝等人,将自己和戚烽绪笼罩其中,“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可以不回答。”
“什么?”戚烽绪道。
封容一字一顿道:“你不喜欢你身为半魔的身份?”
戚烽绪先是一顿,随即点头,再摇头,也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道:“我不喜欢,人不人魔不魔的,我觉得我配不上季也,可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不是么?”戚烽绪甚至笑了,只是那笑容虚无得一碰就碎,在封容离开的时候才轻声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封容回头看了他一眼,“再等等吧,小呆会带你过去的,你会见到他的。”
戚烽绪点点头,没说话,再度恢复成他刚进门时看到的姿势,握着吊坠盯着它仿佛就能地久天长……永不分离。
——这人世间,往往最无法忍耐的总是生离,最绝望不堪的,却是死别。
刚出戚烽绪几人所在的房间,结果封容一转身就碰上了自家助手,不解地道:“这么快回来了?”
“有几个新消息要告诉你,刚好碰上了九天宇执行官,他就把和那些掌门见面的事情揽过去了。”林映空微笑,不着痕迹地拉过部长大人的手,把被他抓壮丁的九天宇“污蔑”了一遍,和那些老狐狸见面的话肯定没几个小时就脱不了身,他才不想离开封容那么长时间呢——祝孟天刚跟他报告了部长大人“招蜂引蝶”的动态!
“天宇去做这些事倒也是分内事……”封容点点头,跟着他的脚步回房,“有什么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