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总办外勤组几个成员顺着追踪器找过去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不是那个村民,而是之前刚给他们送过饭的尔博。
“几位客人怎么来这里了?”一座吊脚竹楼前面,坐在石凳上的尔博正在捣鼓一碗黏糊糊的东西,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他们走过来,惊讶地站起来道。
“说来惭愧,”林映空露出一个标准的歉意的笑脸,往他背后的竹楼看了看,“你们这边有个人受伤了,是么?”
“嗯,”尔博下意识点了头之后才困惑地道:“客人们怎么知道的?”
林映空伸手将躲在后头一脸心虚的费蓉揪过来,费蓉手上恭恭敬敬地抓着那只掰断的手,林映空毫不客气地把她交给了尔博,“是我的朋友不小心把他的手弄断的,你看着……”
“啊,原来手没有丢啊!”尔博一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就眼前一亮,急急忙忙接过来,不但没有惊吓反而惊喜道:“我还想着重新换只手不好用了呢!”
见到断手之后的尔博似乎很兴奋,直接就拿着东西拎着那碗糊状物体进竹楼里去了,林映空看了部长大人一眼,后者扬了扬下巴示意道:“进去看看。”
竹楼里的摆设都挺齐全,就是跟这个村子一样都没什么人气,好像他们活得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竹楼也不大,封容他们很快就跟进了一间卧室里,里面的床上坐着一个样子看上去挺好斗的男人,他在拿着刻刀将自己左手手腕部分的木头修平整一些,脸上也是一种隐忍的表情,好像真的是在削他自己的肉一样——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看到一群人进来的时候,男人也只是撩了他们一眼,不是颜米那种万事无所谓,他和其他尊偶村村民看起来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与人交好亦或者交恶这个常识似的,连看到罪魁祸费蓉时也没什么愤恨不平之意。倒是帮忙在削那只断手的凹凸木尖的尔博对他们道:“你们不用担心,待会儿把手接回去就行了,维安老是冒冒失失的,断只手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尔博一直是腼腆胆小的,说这种话之时却是比见惯血腥的人还要一派自然,十指翻飞之间三下两下就把断手削出一个跟男人——维安手腕处相吻合的弧度,然后在两头都涂满了那种黏糊糊的膏状的物体,就这么像是拿万能胶水拼木偶的身体一样将维安的手腕和断手连在一起,然后用一块布把它固定住……
饶是总办外勤组众人见多识广,一时之间也看得愣了,祝孟天下意识就“卧槽”了一句,指着维安的手,半晌憋不出第二句话来,费蓉和丁有蓝早就呆住了。
尔博弄好维安的手之后就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刚才有点怠慢客人了,不好意思地赶紧道歉,但是总办外勤组的组员们都没在意这些事情,封容语气古怪地道:“他的手……”
“没事的,”尔博还以为封容在担心这样的伤口严不严重,很大方地摆手道:“过两天就能恢复回来了,毕竟是自己的手嘛!”维安也不反驳,似乎也觉得断手断脚就跟手指被划了一道似的不必在意。
“过两天就好?”木头的身体也能像是人体一样愈合?封容顿了两秒,才接道:“你们的身体,都是这个样子的?”
尔博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上散落的木屑,茫然地道:“是啊,大家不都是一样的么?”
“那你们……”封容又停顿了一会儿,“你们的父母是谁?”
他问得是“你们”,而不是“你”,可是尔博和维安明明不是一家人!
尔博却是毫不犹豫道:“父母?你说的是父亲么,我们的父亲当然是神子了,你们外乡人也有一个很优秀的父亲吧?”
他答得肯定问得无辜,总办外勤组众人却是听得心惊肉跳,村民的种种冷漠麻木的表情浮现在眼前,之前觉得不解,此时就只剩下悚然了,他们见过妖族、魔族、鬼族等等各种奇人异士的聚集地,却从未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一股寒意自脚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