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朵大朵的雪花一刻不停的飘落。
裹着黑乎乎的警大衣,于涛躺在厚厚的雪堆里,望着雪花后面那铅灰色的天空,嘴里呼出的水雾若有似无,几乎看不到。
经历过饥饿、火烧般灼痛、抽搐之后,现在他的肚子已经消停了,麻木到已经感觉不到,同冻僵的下半身一起,仿佛已经融化在茫茫雪原里。
渐渐地,他的意识也恍惚起来,眼前出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幻觉,有人有物有怪兽,甚至还有——飞碟!
耳中也充满了各种古怪的声音,尖锐的浑厚的悠扬的,不一而足。
突然,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或者说,他的灵魂飘了起来——因为他能很清晰地看到躺在地上的自己!
是的,躺在雪堆里,穿着黑乎乎的警大衣,头发上眉毛上胡须上都结满了冰碴子,脸颊瘦得深陷下去——就是于涛!
他的灵魂越飘越高,渐渐地,整个香港大厦楼顶的全貌展现了出来——窝在残垣断壁间的许琪、陈嘉柔、邓拓……一个个身上都渐渐积起了雪,了无生机。
再往上飘,长方形的香港大厦外面,密密麻麻全是微微晃动着的丧尸的脑袋,上面同样堆满了雪,白得刺目。
他越飘越高,越⊕∝,飘越快,穿过铅灰色的云层,一轮满月赫然出现在了黑色天鹅绒般的天幕中。
视野中,月亮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月面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环形山仿佛正扑面而来……
“叮铃铃!”
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一下把于涛从即将飞临的月球拉回到现实中!
擦了一把脸上淋漓的冷汗后。于涛伸手拿起了听筒。
“于军长,出事儿啦!”电话那头,联盟办公室的值班人员张皇的说道。
于涛一激灵,猛地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军火库和二营还有五号基地外面,出现了大批丧尸!正在冲击栅栏墙!”
“……通知其他中常委,立刻到办公楼集合。”于涛楞了一下,下令道。
“是!”
放下电话。被惊醒的许琪已经拉亮了台灯,睁着惺忪的睡眼问他道,“什么事儿?”
于涛一掀被子下了床,抓起衣架上的衣服往身上套,“丧尸来啦!赶紧起来!咱们去看看情况!”
“丧尸?”许琪嘟哝了一句,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丧尸嘛,从大爆发以来,那天不见个三五只?有必要深更老半夜把人吵醒?
心里嘀咕,手上却一点儿不慢,三两下穿好衣服后。两口子急匆匆出了门。
一进办公楼大门,于涛就直奔电报室而去——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李闻轩的二营。
还好。电台那头李闻轩汇报道,因为暗哨的及时示警,全营官兵紧急集合,在丧尸到达之前就做了充足的准备,用大量木材钢筋加固了栅栏墙——尤其是通往湖边码头的甬道——所以目前虽然被丧尸潮围成了铁桶,但整个营地还是很安全的。
于涛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叮嘱了李闻轩一些注意事项后,又接通了五连付廷跃——五连的情况要好得多,毕竟,军火库除了一条甬道外,全是空心水泥砖筑就的高墙,而且前段时间还加固过,丧尸根本啃不动。
不过于涛还是提醒付廷跃,一定要确保甬道的安全,否则一旦被丧尸突破,他们就真被丧尸给围死了。
反复强调了几遍,于涛这才转身出了办公楼,穿过村子,来到了通往五号基地的河边甬道。
甬道上早已是人影瞳瞳,不少人嘴里叼着手电筒,肩上扛着木桩钢筋朝五号基地小跑前进。
一进入五号基地,于涛就看到基地中心最高的建筑物——已经封顶的北宁医院楼顶上,四盏大功率的高压钠灯亮了起来,雪白的光柱齐刷刷地照向丧尸来袭的方向,也就是面向阿哈水库的方向。
灯光下,长达数百米的栅栏墙外挤满了面目狰狞缺眼少嘴的丧尸,正拼命挤压撞击着高高的栅栏墙。
由于水泥柱的间距长达五十米,所以有几截栅栏墙已经被挤压的变形了,向基地内倾斜过来。
住在五号基地的人全都起来了,不分男女,或是用木棍钢筋支撑加固栅栏墙,或是用螺纹钢枪徒劳地从栅栏缝隙里扎向外面的丧尸。
医院大楼墙角,一群人打着手电筒正在商量什么,于涛定睛一看,正是冯辉陈嘉柔邓跃进几个中常委,他快步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冯辉身边,俩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河边甬道入口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口号声——蒋媛媛集合内卫连赶来了!
“报告!内卫连……”蒋媛媛小跑到于涛面前,敬了个礼报告着。
“媛媛,马上带着你的人过去,”于涛打断她道,“记着留预备队……一旦栅栏墙被突破,首先要保人!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内卫连了。”
等内卫连朝栅栏墙小跑而去后,于涛转向了邓跃进,“邓老,你现在马上回办公楼,让四连,唔,加上三营,立刻增援五连,必须确保交通甬道的畅通!一营立刻增援二营……还有,告诉沈健,湖心岛上能用的人全带去!”
“是!”老头儿身姿挺拔的行了个标准军礼,然后朝一号基地方向快步走去。
“辉哥,我们必须进入战时状态了!”看着老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以后,于涛低沉着声音对冯辉说到。
“理解!”冯辉看了一眼正在栅栏墙外蔓延的尸群,点了点头。
“时间紧,我就捡几条基本的原则说说,第一。”于涛竖起一根指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记住,是所有人!全部编组,分地段分任务抗击尸潮!”
冯辉点点头,示意身边的秘书记下。
“第二,人是最重要的!宁愿失地不能失人!第三,其他所有工作全部暂停,伙食由联盟统一提供;第四。一定要确保各个基地间交通的畅通;第五,联盟和军委立刻统计粮食库存……”
于涛想到一条说一条,一下把阻击战的轮廓勾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