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赵红兵厌倦了这样说教式的谈话方式。
“不懂啊?那我告诉你。你知道你这两次把人打坏,加在一起,能加判几年刑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在正当防卫,正当防卫不判刑。”
所长笑了:“呵呵,我也希望你是正当防卫,但是你,要跟我说实话。跟我说实话,我自然会给你个公道。但是如果你总有隐瞒,我恐怕也帮不了你了。”
“我说的就是实话。”
“我也希望如此。好了,今天跟你也说了这么多,你回去吧。今天不关你进小号了,明天上班以后,会有人找你来录笔供。”
赵红兵回去了。所长没有再用电棍,也没刑讯逼供。这几番下来,所长已经基本明白了赵红兵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硬的嘛,赵红兵肯定不吃。软的嘛……还不知道。接下去,所长要讯问的是刘海柱。刘海柱身上,同样有着太多的疑点。所长要在第一时间讯问这两个人,从这两个人的谈话中寻找疑点,绝不给他们串供的机会。
所长像盯着赵红兵一样,盯着刘海柱看。
刘海柱没有赵红兵那么好的耐心,被所长给盯烦了。
刘海柱说:“你别这么看我,我害臊。”
所长笑了:“害臊?知道害臊你还进看守所。”
“那是因为这社会上有太多的人不知道害臊了。”
“什么人啊?”
“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吧。”
“知道,打了饭店的老板。”
“对,因为他祸害了好几个从农村来的黄花闺女,这些姑娘敢怒不敢言,我老刘头只能为社会除害了。你们不抓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抓我!你们应该送我面锦旗!他这样的社会败类,你说他该不该打?该不该被抓?”
所长沉思了一会,说:“先,该不该被抓不是我的事,是刑警队的事。其次,正常的程序是:你让那些姑娘去告他诱奸、强奸,立案后逮捕他,而不是由你这样冒充大侠行侠仗义,你这样的行为,要是换在五六十年前,或许还行得通。可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要依法办事……”
所长似乎还没说完,刘海柱就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他:“我也要跟你说两件事。先,那些姑娘都是从农村来的,很多都不懂法,被那老板连哄带骗再吓唬,谁敢报案啊?谁好意思报案啊?其次,我不是冒充大侠,我就是大侠。”
“大侠?”所长乐不可支。
“没错。”刘海柱说得镇定自若。
“的确是大侠,能为了朋友进看守所,这样的胆量和气魄,能算得上大侠。”
“为了朋友?没,没,没,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刚才赵红兵在我这,我说他是社会渣滓,他很愤怒。这个词,我暂时不准备用在你身上了。”
“真正的社会渣滓在逍遥法外。”
“你和赵红兵以前认识吗?”所长问到了正题。
“认识,不熟。”
“怎么就这么巧呢?他自己刚说有人要杀他,你就犯了事进了看守所。然后,你们居然还在同一个号子里,再然后,你俩就联手伤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呵,怎么不平了?”
“有人花钱雇腾越要杀了赵红兵。”
所长沉默了半晌,没说话。刘海柱看得出来,所长虽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显然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趁热打铁,刘海柱继续说:“我早就知道腾越是被人雇来杀赵红兵的,也跟管教说过,但是没人信。”
所长沉默良久,问:“证据呢?”
“他亲口跟我说的。”刘海柱这句话说得有点连蒙带骗。尽管腾越在刘海柱面前曾经表现过似乎是有人雇他杀赵红兵,可从来没说过。
“他怎么说的?”
“我说是不是有人想要你杀了赵红兵,他说是。”
“他说是?”
“对,我和他以前也认识,所以他跟我直说了。”
“他为什么跟你说?”
“他希望我到时候别插手。所长,我制止犯罪,算见义勇为不?算立功不?能减刑不?”
所长半天没言语,他的脑子里一片糊涂。他想到了这会是个复杂的故事,却没想到如此复杂。
刘海柱被关进了小号。虽然刘海柱这回又进了小号,却没被固定在椅子上。所长只是想分隔开赵红兵和刘海柱而已。现在的赵红兵和刘海柱,算同案了。这回轮到所长一夜不睡了,他想了一夜,决定明天要办几件事。
一、彻查赵红兵、刘海柱、腾越等人的社会关系。审问赵红兵、腾越、老曾等人。
二、要知道分别是哪几个管教先后把赵红兵、腾越、刘海柱等人安排到同一间号子里的。如果真是有人想杀赵红兵,那么,说不定看守所里就有内鬼,否则怎么可能把这么多“贵人”安排到同一间号子里?
三、一定尽快把监控给装上,此时全国95%的看守所里已经有了监控,在我市这个大事不断的看守所里居然还没有监控,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