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有喜怒,之前晋国皇帝将其驱出了晋国,令得莫问憋闷在心,只是碍于臣民本分未曾表现出来,此时已然拆了皇宫大殿,杀了国师和文武官员,自然不会再有言语顾忌和礼数约束。
高喊过后莫问心中顺畅许多,转而纵身北行,到得皇城边缘天色更暗,趁着夜色离开皇城,直扑城北弓兵营地。
二更时分,莫问寻到了弓兵营地,这处营地位于北侧城墙之内,屯兵军营为东西成排的土木房舍,外套围墙,占地颇广,屯兵当在三千余人。
到得此处,莫问并未急于动手,斩杀广谱之后他心中的怒气平息不少,此时已然趋于平静,此刻他所考虑的是是否还要杀掉这些弓兵。这些弓兵无疑是奉命行事,若是尽数杀死,过于辣手。
心存此念,越犹豫不决,想及先前的辣手心中亦感不妥,仔细想来那些人大多罪不至死,尽数杀了,怕是有违平和天道。
世人都有一个普遍的特点,那就是会为自己所做的错事寻找理由和借口,莫问亦没能例外,越是感觉之前所做过激,潜意识里越是寻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试图令先前所做之事事出有因,但先前所为的确经不起推敲,真相是老五的死令他暴怒,由此诱了他的杀机并伤及无辜。
沉吟良久,莫问放弃了反省,亦放弃了为自己寻找借口,做了错事再寻找借口掩盖无疑是虚伪的,虚伪的事情他不屑去做,既然做了便没有那么多后悔,玄阳子掌教曾经说过‘若是亏负己心,势必滋生心魔,唤起恶念。’人生在世应该兼顾自己和他人,若是一味的为别人而委屈自己,早晚会积聚怨念坠入魔道,杀了就杀了,若无他们的死,他心中的怒气便不得平,他心中怒气不消,便不会在此刻犹豫不决,早就冲那数千弓兵大开杀戒了。
想及此处,莫问便打消了对弓兵下手的想法转身想要离去,但转身之后又停了下来,射死老五的是他们,若是不加以惩戒,对老五便无法交代。心存此念,莫问便环绕兵营四周,再画生死符,将兵营整个困住,由于兵营之中人数众多,阳气鼎盛,大耗灵气连画八道生死符才得起阵见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饿上他们几日再说。
先前一路疾行令他很是疲惫,怒火驱使之下又大耗灵气频书紫符,加之先前使用了星宿大符,到得此时便感觉疲惫不堪,且〖体〗内灵气大损,这皇城之中并非只有广谱一名渡过天劫的僧人,倘若其他僧人聚集围攻,便有身陷重围之虞,故此短暂的沉吟过后,莫问悄然离开皇城,回到老五和那女童所在的树林边缘。
黑暗之中老五和那女童安静的躺在树下,莫问试过了那女童的气息之后皱眉看向老五,此事亦不能全怪老五鲁莽,换成任何人见到自己的骨肉处境悲惨,都会急于将其带离苦海,况且老五知道他是不能再回晋国的,独自行动亦是不想牵连于他。
“国师乃是罪魁祸,已然伏法送命,孝棒也我给你寻回来了。”莫问将那孝棒放在老五身侧,此时他已然冷静了下来,事情虽然糟糕透顶,不幸中的万幸是救下了老五的骨血,此时最为棘手的是如何再救活老五,人死之初,魂魄神识不全,会随风游走,飘到何处并无定数,但头七之夜势必会返回尸身再作逗留,即便魂魄自身寻不到尸身,鬼差亦会押他回来,若要留下老五魂魄不是难事,最难的是如何安置他的魂魄,这具肉身七窍神府已经损坏,万不可再用,只能为其再寻宿主,但合适的宿主极难寻觅,眼下又往何处去寻?
苦思许久,莫问收回了心神,盘膝打坐恢复耗损过重的灵气,只要老五在他身边他就感觉踏实,即便老五此时只是尸身一具,他仍然感觉安定。
三更平静度过,到得四更时分,莫问睁开眼睛转视东南,只见十余比丘正在向此处疾行,这些人所穿多为大红袈裟,岁数不一,僧尼皆有,其中有三人可以自空中换气,这是渡过天劫特有的能力,换言之这十余僧尼之中有三人是渡过天劫的高手,而这些人来此的目的无疑是为了追捕击杀于他。
莫问见状微微皱眉,他先前行动并未隐藏身形,这些人寻他不是难事,退一步讲即便他们不知道他的行踪,亦能够猜测到他此刻的所在,这些人皆是修行中人,自然懂得头七回魂一说,亦知晓尸身不可以远离死亡之处太远。
在此之前他已经使用符咒护住了十步方圆,故此那些僧尼此时尚且看不到三人,但这绝非一劳永逸之举,此次前来不乏高手在内,对方很容易就能找到三人的藏身之处。
见到僧尼寻来,莫问皱眉思索,此前他之所以没有带着老五和那女童离开此处除了考虑到尸身不能远离此处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老五是自此处烧掉定位符咒的,其他六位同门势必会根据心中感觉来到此处,倘若远离,他们便无处寻找。
眼下情势险恶,攻防之间该如何选择,若是选择防守,则只能以眼下定气符咒所布起的隐形屏障抵御对方的攻击,这个办法大有缺陷,因为对方有紫气高手三人,若是确定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可以联手以紫气多次攻击直至将符咒凝起的屏障震溃,若要多次画写定气符咒稳固屏障,无疑成了消耗灵气的比拼,得不偿失。若要进攻则无法保护老五和老五的女儿周全,僧人的慈悲止于人前,对敌之际他们是没什么慈悲可言的,难保不会攻击老五和女童引他分神。
短暂的沉吟过后莫问闪身离开了树下的隐形屏障,连番闪身向北移出了数十丈,转而自林中走出,直视着自远处快速冲来的僧尼,他此举旨在将来者的注意力引到自身,以此保全老五和那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