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这门艺术吧,尤其还是毛笔书法,欣赏得来的人真是不多,稍微带点狂野造型的,一般人能认出究竟是什么字儿来就不容易了。
所以圈内的名家大手一旦出了圈,也不免落个知者了了的尴尬局面。
《织锦》剧组的工作人员平均不超过36岁,正是喜欢新鲜事物的年纪,而且他们平时各司其职,彼此间很少会关注其他人的工作,所以对书法没什么太深入研究的道具组犯了错误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一直都没人发现。
刘进对书法也没多深的研究,就是前些日子抽空看电视,上面刚好介绍到国内的古典文化大师们,这才对那位书法家稍微有了一丁点的印象。
下午拍戏的时候,他无意中瞥见书法下面的印章,暗自琢磨之后又上网确认,这才意识到出纰漏了。
刘进当场提出要重拍,可副导演和另外几个人都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就不怎么情愿。
“刘导,不至于吧,就一副字而已,没多少人会注意到的。”
副导演也说,“是啊老刘,全国上下才多少书法爱好者?能认出来的又有几个?咱这部剧已经够精益求精的了,瑕不掩瑜啊。”
然而刘进非常坚持,“你也说是有瑕疵了,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了呢?我这么个门外汉都能发现的事儿,观众能发现不了吗?而且咱们的剧又是民国剧,看的人中不少都是对古典文化非常有研究的,到时候一旦被揪出来,你怎么说?”
负责编辑图像的老孙也不同意,他说,“刘导,你说的轻巧,重拍?咱们这会儿可是快杀青了,前前后后这幅画进镜头的场景足有近十场,不说几个演员的档期能不能排开,重新来过的话算上延期的租金和各项费用,那可是一大笔钱!你跟投资人商量过了吗?”
然而刘进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并且因为他在片场的话语权最大,所以尽管反对方人数占优势,双方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现在路寰这个投资人也来了,她在弄明白事情原委之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拍板,“重拍。”
既然大老板都发话了,那谁也没话说。
但会计挺犯愁,“可是,资金?”
路寰特霸气的挥挥手,“回头找纪姐,缺多少补多少。”
打官司赢的那些钱可还没处花呢……
人事管理那边也过来诉苦,“大家都已经接了新片子了,那几场戏平均每场都涉及到两个甚至更多的主演,算上重新布置和各方面的协调,重拍的话少说也得多加一周左右,杜芸芸和胡之游的档期很可能会起冲突。”
路寰刚要开口,刘进已经先一步说,“我亲自去谈,是我的疏忽,我道歉,另外你们赶紧合计合计,看接下来的戏份能不能调整下,人员重新配置下,档期紧的先赶。”
完了之后他又跟路寰道歉,“对不住,这是我的疏忽,是我一时没盯好。”
路寰摆摆手,“不能这么说,谁也不是万能的,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遭,多少经典大片里面都避免不了的。我不光不能怪你,还得感谢你,谢谢你这么负责,不然以后我非得遗憾死不可。”
接下来,又是道具组一群惴惴不安的工作人员过来认错求原谅,路寰知道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要是换了她也看不出来呢,因此多提醒了几句也就过去了。
瞿鸾来了之后就一直在旁观,若不是突然有人从身边递过来一杯热水,路寰简直都忘了自己是跟人结伴来的了。
“抱歉抱歉啊,”路寰是真心歉意了,瞧瞧,好好的一个姑娘,冻得都快流鼻涕了,这是带着过来散心呢还是受罪啊,“事儿太多太乱,没顾上你。”
瞿鸾满不在乎的说,“这算什么,我到过零下四十多度的地方,那儿才是真正的滴水成冰呢!”
路寰一脸惊讶,“真的啊,那得多冷啊。”
“可不是,”瞿鸾笑嘻嘻的说,“师姐,我觉你刚才好帅啊,杀伐决断的,我还偷偷录了一段儿呢。”
“有什么可录的啊,咳咳,回头传给我一份啊……”
其实路寰本人也挺得意的,觉得自己真是非常有魄力,暗搓搓在心里自我陶醉来着。不过那都是私底下的,这会儿冷不丁的被瞿鸾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感觉还真挺羞耻。
俩姑娘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处理完了道具的事,路寰和刘进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又聊起来,“我也好长时间没来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刘进笑着点头,“能有什么事儿,戏服美得跟什么似的,道具又精细,前途一片光明啊,哪个想不开的会不尽心?”
路寰刚放了心,却听他啧了声,突然来了个大转折,“不过真要说起来,应该也算有一件。”
她挺无奈的说,“您这不吊我胃口么,有什么事儿咱一口气说完不就成了么。”
刘进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事儿太多,刚才又闹了那么一出,我脑子也不大好使,一时间没想起来。”
他想了下才说,“其实大家都挺用心的,不过就是有人吧,貌似忒用心了点儿。”
路寰噢了声,“继续。”
事儿出在贺瑾身上,就是饰演男一号的那个模特。
贺瑾年纪小,才23岁,本身非常要强,又爱出风头,特别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所以难免在处理某些问题的时候自私了点。
刘进一句话就把他的毛病给总结出来了:“那孩子爱抢镜。”
镜头中出现两个演员的时候,经常会采用两人同时侧面对镜头的方式,也就是常说的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