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草丛几乎全乎被他全数拨开时,只见两道浅得几乎看不清印痕的鞋印,出现在湿润的泥泞地上。
李清风抱着脏物走到曹阁主身旁,定眼细看一会。
“感情哑巴糊弄咱两半天,就是为让了咱们看这爪子印?”李清风没好气说道。
曹阁主顺着树干,抬头上望:“别急,树上估计还有。”
“刷~”
一话说完,不待李清风回话,曹阁主直接一手把他拦腰抓着,微蹲一跃,化作一道残影,直接掠到了眼前这棵高耸柏树的树冠之上,稳稳站落。
高…
身轻如燕不足以形容他耍的这一手身法之灵巧,因为这纵身一跃间,他连一片柏叶都没惊着。
“哎呦,好地方啊…”
刚至树上,放眼远眺,李清风就是一阵惊诧。
但见,透过树上的枝杈叶荫的缝隙。山那头,山巅之上,正在僵持的双方人马,气芒剑刃,甚至连他们脸上表情,在这个位置都能一览无余。
简直就是个观景台呀…
“呵,那魄香主就是在这里看了半天戏的。”曹阁主蹲下身子,摸了把,粘在树枝上,早已干去的泥土,说道。
“这里离山顶只有四百丈不到。按你家女娃子说的,夏寻那小子,现在的神识最少可散四五百丈,那就不可能没有现这里了。”李清风看着山顶对持的双方人马,分析说道。
“啪啪~”
“他们撒谎的地方可不止这些。”
曹阁主站起身来,拍拍沾泥的手掌。继续说道:“你再下去看看…”
“这不才刚上来吗?”李清风不解。
“下吧,记得轻些…”曹阁主不解释。
“……”
莫名其妙。
李清风撸了撸嘴,没好气地说道:“你最好别耍我。”
“莎~”
一语言罢,一阵清风拂过,周遭草木枝叶轻轻摇晃,散落几颗露珠…
清风过后,树上便只剩一人。那清风,早已下树,抱着的那山子赃物,纹风不动。
“刷~”
紧接着,树上的曹阁主,凌空跨步,再次化作一道残影流光,眨眼间也闪现在了树下,李清风的身旁。
还是莫名其妙。
这上蹿下跳的,难道只是为了卖弄两道漂亮的身法?
“来来来,退后些。”
曹阁主扯着李清风的红袍披风,往后退去一步。俯下身子,定眼往地上泥泞看去…
“有话你就说啊,别学哑巴那套故弄玄虚的。”
看着泥泞地上,三双大小不一,深浅亦稍有不一的鞋印,李清风饶是不解。
“还看不懂?”
“有屁快放!”李清风急了。
“呵呵…”曹阁主无奈一笑,便也不再拖沓了。
他指着印痕较深的鞋印说道:“这是我的。”
再指着浅些的脚印:“这是那人的。”
最后指着最浅的脚印:“这个是你的。”
连点三指后,曹阁主站起身来,继续笑道:“呵呵,那位魄香主的修为,恐怕比我还高深,比你也只是差那么丁点而已呀…如果,他真是要对付那两娃娃,随便捏一下手指头,他们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又何须弄那么多手段?”
“王者境大成?”李清风诧异问道。
“恩。”曹阁主笑着点头,应道:“所以那第三点,就已经可以确认无疑了…
他和那两娃娃互相认识,且关系匪浅…”
“……”
原来如此,
这位曹阁主的智学一道上的造诣果然非凡。随便一个上跳下跃,根据三道足迹的对比,便轻轻松松地把魄香主的修为给点破得一清二楚。这还不单止,他居然还能从其中微妙的情理,把三人的关系给推敲个八九不离十。
凭这份心思,放眼整个大唐,恐怕他也得排在智学顶峰一列了。也难怪问天山顶的那位老人家,舍得把毕生衣钵传承与他,自个退隐山林了。
“你们问天,除了你以外,还有王者境?”
“明面上没有,暗地里有没有人藏着几手,就不得而知了。”
“呵呵,你会不知?”
“或许吧…”
“……”
“等下…”
“怎么拉?”
“把你那份拿回去…”
“啧,你不拿得好好的么?”
“……”
莎莎…
风萧萧兮,夜已见寒。
蟋蟀不鸣,火光流影。
一个试探,两个来回,探清三人关系。
那位哑巴和尚继续领着两人,拌着湿漉漉的荒草,沿着林中的缝隙一路上行。
行的…还是夏寻今日走过的路。
柏树横断,荒草连根拔。
碎石成灰,遇潮风化泥。
曾经绿意匆匆的百丈小道,经过早日一番激战后,已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受到春来转季的影响,山顶上吹下的山风都带着些潮气。入夜之后,潮气冷成了湿气,渗到了碎成粉尘的泥土里头。把早上那些尸肉、藤渣、木炭全都粘合成了,一团团泥浆子。
至夜间,上山的人儿,又轮番踩踏,泥浆踩成了泥糊,从此再难有人分得清,这条百丈的小道里,到底还藏着些什么…
上行的和尚,不缓不慢,带着身后的两人,脚深脚浅地走过了这条泥糊糊的小道…
此间百丈所过,他再也没有低头去找找挖挖了。或许是,这显得有损他的大师形象,也或许是…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一路登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