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哈哈笑语,刀师傅一边拿起酒坛子,满满倒上一碗米酒,递到曹阁主身前:“这小子就是个灾星,谁遇着谁倒霉。来,喝一碗,解解这憋屈劲。”
“……”
没反应…
竹筷夹菜肉落碗,来来回回,曹阁主就是不搭理刀师傅递来的大碗。
“哎呦…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见曹阁主不搭理自己,刀师傅掀一道玩笑,粗糙的大手拧着大碗,再往前一递,直递到曹阁主的厚唇外两寸处。
“师兄敬的酒,你不喝就太不给面子咯?”
“刷…”
“乓当当…”
“……”
这个时候,似乎不太适宜开玩笑。
但见曹阁主手臂一挥,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刀师傅递来的敬酒。
碗落地,酒水和瓷瓦渐一地…
惊,诧异。
两小人止了耳语,刀师傅掰下笑脸。三道奇怪的目光,刹那转成惊诧,投到曹阁主的脸上。
太反常了…
虽说这位阁主在外人眼里向来严肃,不苟言笑。但,再怎么也不至于,像此刻这般冷漠,不近人情呀?
三道目光愣愣看着…
看着那冷漠脸庞,僵硬夹菜的大手,还有那下装上的两个窟窿。
一时间,四人儿分两边,同是身在一处,却是毫无交集。给人感觉,这一站三坐间,那是两个没有交错且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陌生感觉。
“唰唰~”
“……”
许久一会儿…
几只大腕,被竹筷夹来的菜肉,逐渐填满。稍作包裹,放入竹篮。
提着篮子,他就走了…
自始自终,曹阁主没正眼看过任何人一瞬。此刻也一样,只是留下了一道冷漠的话语,回荡在漆黑的经楼内…
“先生说,客房没扫,不嫌脏就去睡吧。”
话说完,高大的背影,便隐入黑暗中去。
“……”
客房没扫,不嫌脏就去睡。这句话往白里说,就是山上那位老人,默许了夏寻可以在山上留宿一宿了。
这话,本应值得一阵庆幸。可是本应庆幸的两小人儿,此刻怎也笑不起来。只因,这话说得太冷漠了。
“这是怎么了?”
待到那经楼内的回声,完全消散。夏寻才把目光转移到刀师傅的身上,淡淡问道。
“还能怎么样,看到你心烦憋…”
“……”夏寻无语。
刀师傅收回了目光,端过一坛米酒,大大灌下几口,叨叨两句:“谁见了你不心烦?我更心烦,真欠揍…”
“刀师傅,别再闹了好不好?”
见刀师傅突然话风急变,把矛头指向夏寻。芍药顿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斥说道。
只不过,
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因为,这次刀师傅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嘲讽或鄙夷的神色。放下酒坛,他两眼凝视着夏寻。
“我没闹,我是说真的。看到你,我真的很烦。”
“我知道。”
话音刚落,夏寻立马应到。
“那你可知道缘由?”
扫视一眼桌上所剩无几的全牛宴,夏寻淡淡回道:“你是前朝御膳司的后人…”
对于这个回答,刀师傅并没有感到惊讶,凝视依旧:“所以,你真的让我很心烦。”
“……”再无话。
无奈,
手指刮了刮鼻梁骨。
刀师傅这话是一语三关,说的是他自己,同时也是在说离去的那位曹阁主。还有二十年前的那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情仇…
拈瓷杯,一口泯尽花茶。
“那,阁主又是哪位的后人?”
“哎…”
油腻腻的大手抹了把油腻腻的脸庞,刀师傅长长地伸了个拦腰。装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我困了…”
说罢,甩甩衣袖,起身便离去…
很显然,刀师傅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同时可以看出,他的心里,似乎真的很烦。因为,按他一贯的脾性,即便是不想说,也总会对着夏寻,指桑骂槐地叨叨半天,才肯罢休。而非如此干脆地,编出个理由来,直接选择离开避谈…
月光光,照地堂。
呱呱小蛙,找到了和它一样呱呱不停的伴侣,从而呱呱的蛙声在大山竹林间,一波接这一波,连成一大片。
让本来就心烦的人儿,听得更烦心。
呱噪的蛙声送走了刀师傅。
此间只剩两小人…
“哗~”
纤纤玉手,执起茶壶,满上花茶。
“你真想知道么?”
看着闷闷不乐的夏寻,芍药不忍地幽幽说道。
“会让你为难的。”夏寻淡淡说道。
“不会呀。”
芍药微微一笑,好似想要保持脸上的平静。
“算了,你别说。”
芍药的伪装,夏寻哪能看不出来。即便看不出来,想也能想出来。连刀师傅都不想说的事情,让芍药去说,这不让人为难才怪呢…
“你不想知道?”
“知道又有何用?我爷爷欠下的债太多了…”
“理不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