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摇头:“算了,先看看吧…”
“……”
小小的争辩,断断续续,不休。
无他,是局太大,布局的人也站得实在太高。
高的只见棋落,不见其人。使得世间的观棋者,往往也只能通过落子的位置与棋局的走势,去揣测落棋者的心思。可是,那么高心思,又哪里是那么好猜的?纵使你站得不低,也看得清楚那位置,那走势。但往往,剧终时候,再回头看去,那也只不过是真真假假,迷迷糊糊的掩人耳目罢了…
“一子落,天下动。”
“谋太高了…”
问天山下,南边数里外的屋檐之上。
看着大山腰上,那尊巍峨的身影,独老眉头深锁。
“落下一子,南下一路,便能把北邙关、京都城,再到现在的岳阳城,掀起一阵风雷雨动。这鬼谋一脉的算计,确实诡异莫测啊…”
谋高者,喃喃自语。
谋低者,云里雾里。
方信不清楚独老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感叹来。
羽扇轻摇,顺着独老的思路与目光,沉沉思去好一阵子。
“是很高,十拿九稳的一道小谋,那位居然把一失都能算上。这份未卜先知的天算,确实不是凡人可比。”
“非也非也,相去甚远…”
“额?”
方信闻言诧异,转头过去。只见独老不知何时起,已经拿出了那副老旧的算盘,放在两腿间,双手轻快地盘算了起来。
“十拿九稳算一失,那只是一个小道。真正的大谋,还是在那个痞子身上…”
独老边打着算盘,就边细声说道:“他过北茫关,便撩出了军神。他去京都,便逼出了真武和黄家,甚至还有更多我们看不见的人。而现在,他来了岳阳城,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讨一门亲事,那就太可笑了。”
哒哒哒…
“现在看不到的,现在也就能看到些许了…”
两只老手极速翻飞成幻影,算盘上的算子也随之化作了虚影,让人看不清楚。
顿了顿之后,独老继续说道:“大局将起,只欠风雨。风雨之前,缺的是势!”
“蓄势待的,势!”
“真武那位大长公主,因为那位杀神的关系,只要棋局到了生死存亡时候,她必然就会出现在鬼谋的船上。而京都黄家那位富甲天下,他欠了鬼谋一辈子的人情债,所以不用人喊,他便会乖乖地提前上船。而现在,当年鬼谋一方的人马,就只剩下问天这位圣人,摇摆不定了…”
“不对呀。”
独老话说一半,方信便忍不住插话说道了:“他不是已经在船上了么?”
哒哒哒…
算子随老手翻飞,只有声与残影,而无形。
“在船上又如何?谁都保不准,他还会不会像当年那样,怂恿着其他人,跟他一块半路跳船呀?吃一次亏,就得长一次记性,鬼谋必然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情生。否则,他又怎么会在不前不后,刚刚好风起之前,把自己孙子放入岳阳城呢?”
“那您的意思是?”方信犹疑问道。
啪啪啪!
老手一拍,残影化形,算盘停下飞舞,剩算子在颤颤抖动。不多不少,上九颗,下九颗,刚好共计十八数。这,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所以,无论是那小子先前的足迹,还是夏渊这次南下岳阳,两者间很可能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那便是要把这位圣人…”
“结结实实地,给捆在船上!”
“这才是十拿九稳!”
“……”
惊,愣。
后知后觉,总能起惊涛骇浪。
方信非谋者,但脑筋也不差。独老的最后一段话,是瞬间把他给震撼住了!
回过往,自那位少年来到岳阳城后的日子。一个非常可怕的推论,便出现在了方信的脑海里。那是一切早有安排的惊悚!天下人皆知,那少年的到来,就是那位大谋者的落子。落子的轨迹,就好比一道道雷霆,随着他每翻腾一下,都能轰击着所有局外人的眼球与思绪,带来一番震撼。
而,现在看来,所谓的事实,所谓的巧合,似乎都远不止大家所曾经看到的那般,纯属偶然。即便是那个让情窦花开的大年夜晚,似乎也是在那位大谋者的算计当中!因为,唯有那般的因,才能结出今日的果!
这,根本就是一个弥天骗局!
止下羽扇,方信擦一把额头上不停冒出的虚汗,颤颤道:“那…那小子,就真是一枚棋子了?”
独老,收起算盘。
“是,也可能不是。”
“因为这小子在乱局…”
“当然了,这很可能也是那位的另一手布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