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对。”
“怎么会是个女人?”
“怎么会呢?不可能的呀…”
问题不可理喻,却给人以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
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并不是祭台下方的几位老头,而是百丈外的老妪。她的神情不知何时开始,莫名地变得有些激动,深沉的眼眸间隐隐含有丝缕戾气散。
“大师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可能,怎么会是个女人?”
“我明明感觉到是他的气息…”
“……”
茫然无神,疑云丛生。
几老头先察觉到老妪的异状,谨慎问。
但老妪却独自困惑于夏寻的那个回答,自言自语,全然不可自信的模样。很难想象,数息之前还平静沉着、心思缜密的一个人,现在居然会被几个看似无关痛痒的字语所以动摇去心神。
墨闲疑惑地看着夏寻,夏寻木楞地看着棺材,三位老头惶恐着若有所思,没人再有下文。一朵无形的疑云霎时笼罩上众人心头,设想与猜测逐渐侵占去了忐忑。唯有二老头显出了一线无奈,像似了解些许内情。然而,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话出口之际,祭台之上的夏寻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靠,你小子想干嘛!?”
“快住手!”
吼声如雷,突然咆哮!
随眼望,但见祭台之上,夏寻两眼反映着一缕猩红的血光,平静的瞳孔里透露着难以言语的诡异,还有丝丝贪婪。他死死地盯着女尸眉心上的那一缕猩红的血液,而右手则不知何时已然伸入棺材!
朝着那缕鲜血探去…
“住手呀,会诈尸的!”
“赶紧住手!”
“……”
被夏寻这一举止吓毛的人,不止二老头还有另外几位老头,以及百丈外的墨闲。
谁也没料到,凡事三思而后行,谨小慎微的夏寻居然会这节骨眼上,做出如此唐突且冒然的举动!可是,诸位老头喝止之声就宛如被九宫八卦阵隔绝在外头的风雨,完全没让夏寻的动作缓下丝毫。他就像着了魔似的,义无反顾,毅然决然,将手伸到女尸的眉心,两指捻住了那缕凝而不散的鲜血!
轻轻柔柔,如露珠湿润。
冰凉之中透着一丝丝的暖意。
在这一瞬之间,无尽的记忆碎片,恍如沧海里的鱼潮,在夏寻接触血液的刹那,疯狂显现于他的意识脑海之中。
在那虚无之中…
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极其可怕的人。那人身着雪白道袍,手执古朴重剑,身后显现着七色剑影,全身被银白色的恐怖气芒所包裹。神韵如天人,屹立在九天长空之上,遥看着穹苍。天地万物在他的脚下都显得虚无缥缈。
他还看见了一片天,一片被雷电所充斥的黄天。黄天长空之间,无云无风,只有一道巨大的漆黑裂缝。裂缝宛如一头吞噬星空的巨兽,凡尘世间无数山石楼宇、人马走兽,正被疯狂吞噬。
那是一个几近崩溃的世界。
脚下也是无尽尸海…
“莎…”
在这一刻,所有人几乎都停止了呼吸,也包括先前还在喃喃自语的老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夏寻这一个动作上,没人再有呼喊,因为事已至此再喊也无用。只不过,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流露出期待与好奇的时候,夏寻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是硬生生停下。
没有声音,静寂一片。
静得连百数丈内七人的心跳声都能隐约听见。
在呼吸被强行停止之后,时间紧接着仿佛也被人强行停止。外头的风雨在猛烈呼啸,雷光闪烁着黑白的世界,而阵界里头却毫无动静。两者之间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时间被迷醉,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此间众人心里头憋着的那口大气,就要忍不住被吐出的时候。一阵阴冷冷的风吹过了夏寻刚被蒸干的青衫长袖。
夏寻动了…
他的脸部肌肉被生生拉扯起来,逐渐形成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两颗眼珠被极力撑至了极限。而与此同时,夏寻伸入棺材的右手也被缓缓的抬了起来。
是的,是被抬了起来。
抬起它的,是一只雪白细长的手掌!
手掌生生穿破了包裹在夏寻体外的气盾,抓住了他的手腕…
“嘶…”
“这…这…”
上一口大气还没有机会吐出,又深深倒吸来一口凉气。
看着那只白里透着粉红,粉红之下隐着紫红色经络的手掌,所有人的表情几乎都变成了和夏寻一模一样。惊恐,是抑制不住的慌张。此间最不想生的事情,似乎已经不可避免地生了。
“真诈尸了。”
“还楞着干嘛!?”
直到这一刻,老妪才真正清醒了过来,她两眼肃起峻色,毫不犹豫大声喝道:“斩棺!”
“呀!”
“冲冲!“
惊骇虽有,但四位老头子的反应可真不是一般的快。
随老妪喝起,他们下一刻就有了默契,不约而同皆大脚踏地,一跃暴射而起。剑指、黄符、钢拳、铁腿,引狂风数丈,拼尽全力朝着红漆棺材便是一击而下!
“嗡…”
“嘭!”
来势汹汹去势亦汹汹。
就在四位老头全力一击即将劈下棺材时,一道浩瀚如海的气息先一步在棺材之外形成,猩红如血,流光如水,并且在一瞬间爆出了它的威能!“嘭”的一声巨响,宛如山塌陷半边落入镜湖激荡起的巨大涟漪。气息爆出气浪形成一环澎湃汹涌的冲击波,以棺材为圆心顷刻荡覆开去!跃起半空的四位老头当其冲,拳脚还没来得完全力,就像弱不经风的四只蚱蜢,毫无防备地被强大的气浪以碾压之势,轰飞出去!
“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