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了缓再说道:“我只是有哪句说哪句,没有别的心思。所谓术有专攻长短,京都观星楼那几位大阵师虽有此能耐,但也仅限于各自擅长的阵术上。天罡怒阳乃纯阳降魔大阵,能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者,我想也仅有纯阳之大能了。”
“你说得不错,但你的说法恐怕有误。”
老将军似乎并不同意年轻将领的说法,述道:“当年一战,纯阳八卦脉精英尽出,其阵师作为压阵杀器被安排在大军后方,结果大战之初便遭遇那位大谋者伏谋围剿,导致全军覆没。自此纯阳天道宫元气大伤,至今还不能恢复。后辈纵有天姿者亦在年少,断然还布不出此方天罡。如果有,那也只能是太上宫里的那位神算师了。你该不会,想说是他吧?”
年轻将领摇头苦笑:“那位怎么可能出手嘛。”
老将军道:“如此一来,纯阳便后计无人了。”
“所以,我想起来了前人。”
“哦?”老将军眼显异彩。
年轻将领转眼扫过此间几人,两手抱拳谦逊问道:“诸位将军皆为吾长,当年一战吾年幼不能亲眼所见,所以很多事情只能道听途说,若有言误还请见谅。诸位可曾记得当年一战末期,忽然出现在那位杀神身旁的一位女子?据说此人乃纯阳当代八卦脉中阵术第一人,其修为平平,境不过天启,却能把一纸道符使出千军能耐,堪称当世第一阵术天才。”
“阵师-厉小花。”
前者问罢,众人道起。
一个名字,不约而同,脱口而出。
一代天骄,霎那芳华,谁能不识?
当年一战能跟随在那位杀神左右的,有哪一位不是旷古烁今之辈?更何况,还是那位曾被举世瞩目的女阵师…
虽然,她已经死了。
厉小花,曾经镇压在一个时代的阵术巅峰的名字。她师承于道祖纯阳,出生在天才狠人辈出的年代,纯阳天上的两颗太阳并不能完全遮掩她的光芒,故被世人誉为纯阳第三位旷世奇才。
当年仙人降下雷罚天劫,京都黄家那把大刀欲与之抗衡,终被崩碎一角。在九天怒雷的生死关头,就是这位传奇女子以天启境之能献祭一百零八纸真龙白符布置出纯阳第一攻伐大术,<太上无极玄虚大阵>,为那杀神挡下至关重要的一缕雷劫。虽然,她也因此而身陨道消。但以天启御天人,从境界跨越的层面上说,她所做的事情以远远超出纯阳宫另外两位旷世天才所曾创造过的一切奇迹…
“报!”
回忆缠绕心头…
一声急报,断去数缕回忆的思绪。
一位身披蓝袍钢甲的传令军士,骑快马从远处急奔而来。人未到,声先至:“寿山西路口守军传来急报,天策府左将军秦明已率十二万大军进入寿山地界。”
“啧,来得可真快啊…”
黄衣将军闻声,脸上愁容更甚数分。
旁边的虬须将军也好不了多少,凶狠的眼珠子悠悠转去几周,计算着说道:“说来就来,十二万人马一夜挺进数十万里,恐怕是奔着兴师问罪来了。呵呵,有意思了。”
“不怪他紧张,毕竟南域最近局势不乐观啊,战事一起天策军便当其冲。他们也怕呀…”
“哒哒哒!!”
两句清谈,话音刚落,百里之外的山丘后头便激荡起了滚滚黄尘,远远看去宛如一场即将席卷而来的沙尘风暴。马蹄声如碎石落地,愈渐大。没过多久,一片来势汹汹的人马便从黄尘里冒出了身姿。挺八尺红缨枪,戴龙虎碧石钢盔,着玄钢百炼甲,骑血汗战马。急如风,奔如雷,马踏一步百十丈距,万马奔腾扬数里黄尘,那一个叫霸气十足!
“御…”
“御御御…”
数十息不多,奔驰百里。
茫茫铁骑紧束缰绳,踏蹄强停于祭台两里外。当先一骑独自奔越两里,来到祭台之下。骑上将军双目如鹰,炯炯有神,一身玄钢甲配一袭黑披风让他并不算强壮的身躯显得铁血坚韧。来者坐于马上,先是稍稍扫眼看过祭台之上的众将领,而后抱拳施一礼:“诸位同僚,别来无恙。”
“秦将军,别来无恙。”台上众将再还以一礼。
马上将军不咸不淡即刻道入正题:“天策府受命接察此案,半日时间清场交接,任何人不得擅自带走此间证物,各营主簿、军师、算师、地象师皆移步西山口营寨,协同办案,还请诸位同僚配合行事。”
“……”
话语笔直铿锵,透着一股不可质疑的气息,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但,此时听者更多的却是奇怪,因为是太上道的缘故。天策府乃大唐北域南界第一集团军,直接受命于大唐军机处,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们拥有战时最高指挥权,非常时刻一切人等皆可先斩后奏。这么一桩大案,他们受理审查是合情合理。但按理说,天策府受案怎么也得追责一番才是,即便再给面子,责骂与询问那都免不了的。可是眼下这位秦将军二话不说就要清退去各军势力,看似要独自承案的样子,这就让人很不理解了。
老将军思索片刻,抱拳谨慎问道:“请问秦将军此番前来,可带有军机密函?”
秦将军看去话者,峻肃的神情似有一丝轻蔑,道:“此事尚未报备京都。”
黄衣将军闻言,愁容即可缓下一缕。
他抱拳朝天垫了垫,肃声道:“秦将军,并非艾某不上道。只是你我皆乃守疆之臣,受命于天子,理该清楚军机律例。此乃寿春地界,属寿春城府管辖,若无京都公文莫某是万万不敢擅自当权。还请秦将军见谅。”
无声笑起一道冷淡的嘴角,秦将军脸上的轻蔑顷刻展露无余。眼下这位寿春城守将心里再打着什么算盘他再清楚不过,无非是想拖延时间,好尽早打通关节,并处理去此间对他不利的蛛丝马迹,保下自己头顶乌纱罢了。
人在官场沉浮,城府手段那都是理所应当…
“你且放心,秦某既然来了,便不会让你难做。”
秦将军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枚金漆令牌,掌在手举起过肩。
“上将军虎符在此,即刻起本案全权由天策府查办,如有违令者,皆以军法论罪。如有抗命者,斩立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