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夏寻清淡地笑起:“难道还有什么比不对我动手,更让你为难的事情?”
“有。”
“何事?”
古梵略显无奈道:“昨日你遮天显灵,墨闲又战败了魏严,我都在旁看得热血沸腾。心想着,即便不能动你,至少也能和你过过招吧。但事后却又有人对我说,我不单止不能对你动手,而且还得助你一臂。这事就让我感到非常为难了。”
“哦?几位师叔祖也来长安了?”
“对。”
有了刹那的愕然,夏寻似乎不再意外古梵的说辞。
即便这个答案足以让许多身居高位的人震惊不已,惶恐不安。
夏寻偷偷瞟眼四周,然后再悄声问道:“如此说来,几位师叔祖应该是对我非常没有信心了?”
“或许吧…”
含糊地说着,古梵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一只两指大小的玉瓶子,然后递给夏寻。
“昨日,你遮天显露,她取你人魂定数,以六甲葬术为你起卦。卜得白虎困劫,贪狼噬朱雀,玄武沉溺,真龙衰败,四卦皆为极凶之象。你方寸之行,命中注定必有一死劫。此劫无解,想躲也躲不掉,你唯以身应劫方能有一寸生机。此物,或许你能用得上。”
夏寻眉头轻皱,接过玉瓶。
而对于古梵说的四象凶卦,夏寻其实早已心知,更不意外。因为类似的卦象他在断崖沟那夜里,在翰林院那小楼子里,都已经听闻见闻过不止一次,如今是第三次。三道卦象所指,皆无一例外都在隐约指向夏寻方寸之行必凶极难生。倘若说,一人之算卜可叫无中生有,两人之算卜亦可看作机缘巧合,但三人之算卜便只能是必然的因果。
所以,夏寻此行必然凶险无疑。
更或者说,必死无疑!
“啵…”
打开玉瓶子,淡淡血腥味扑鼻而来。
夏寻眯着眼睛往里细细瞧去,装在瓶子里的赫然就是一缕鲜血。熟悉的气息让夏寻看之一眼便知道此为何物。只是这缕鲜血的纯度,显然比他身上那缕鲜血的纯度要弱下许多,因为此时此刻他并没感受到太多意识里的恍惚,只有一丝丝忍不住想吞噬的贪婪。
“喳…”
夏寻与墨闲默契地对视去一眼,墨闲随之也皱起了眉头。在这一眼之中,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玉瓶子里装着去什么。夏寻把盖子重新安回瓶口,再转眼看着古梵:“我爷爷曾说,风师叔祖风水之术至深奥妙可堪当世命师第一人。既然她老人家算得天象四星皆凶,我必死无疑。那想必,天数之变数应该就隐藏在地相之中吧?”
“哦?”
古梵微微眯眼,流露出一丝诧异:“想不到你也懂得风水术。”
夏寻道:“我从小生活的那条村子里的书很多,所以学得便杂了。天想地术都略知那么一些。”
血腥的嘴唇阴森森地把微笑变得阴诡:“其实,我真不想告诉你。”
夏寻也淡淡笑起:“但你来这里,不正是为了告诉我么?”
“你这张笑脸,可真叫人讨厌。”
“可是我真想笑呀。”
“这一点都不好笑。”
“呵呵…”
类似于岳阳楼时的对话,重复于当下,只是味道却变得很不一样了。
夏寻无所谓地笑而不语,看着古梵。古梵两手怀抱胸前,神色略显出厌恶之情,接着往下说道:“你说对了,天数四九独其一,变数就在地相里。卦象成山崩水溺之势,虽亦为极凶之卦,但百死方有一夕,山倒可以寸生,你确实还有一丝生机。”
古梵这番话说的很深奥,但夏寻瞬间便能听懂,他的笑意渐化正色。
因为,此卦之中似乎隐隐约约含着另外一道他曾经亲眼目睹过的卦象。
想了想,夏寻问道:“师叔祖是如何解此卦的?”
“此卦也是死卦,无解。”
“为何?”
古梵稍起蔑声:“山崩之时乃溺水之日,你非死不可。你若不死天象崩,地相乱,命数皆毁,祸及全局。所以你必须要死。只是此卦另有莫测玄机,百死一夕为夏,山倒寸生为寻,绝处逢生的生机似乎就藏在你的名字里,这到底是为何,即便是师叔祖也无法全数勘解,你需要自己理会。”
“额,溺水之日?”
“对。”
“怎么又是水劫?”
古梵话罢,夏寻硬是一愣。
冥冥中他更加肯定这道卦象和他见过的那道卦象是几乎重合的。都是水劫,都是绝处逢生,都是生机就出现在自己身上。而纯阳那疯女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也不由自主地就浮现上了夏寻的脑海里:“难道真是寒梅落孤潭?”
见夏寻傻愣住,古梵不耐烦地蔑声道:“你在说什么?”
夏寻一恍惚回神,摇摇头:“没…没事。”
“哼。”
古梵鄙夷地冷哼起一声,道:“没事,你就好自为之吧。明里暗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的生死关系着你我身后的一切,但愿你别真死在方寸山上了。我会跟在你身后,没事别烦我。”说罢再无话,古梵两手抱怀,转身便背着棺材携着细长身影便缓步离去。
“等等。”
但古梵没走出几步,夏寻便喝停了他的步子。
古梵稍稍侧脸,不悦问道:“你又要干嘛?”
“你先帮我个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