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夏寻看不出他的意图?”
“看得出,但无解。”
“怎会无解?”
余悠然冰冷无情地说道:“君子仁心始终是他的缺陷。他若命人再吃一回药,浴血厮杀大杀四方,便可以强行破解柏凌云的伏谋。只可惜,柏凌云不同于这里的人,他不怕牺牲。夏寻若强行破局,他必然暴起反扑。两虎相争非死即伤,况且夏寻手中兵马已经残损,纵使他最终能战胜柏凌云震慑群雄,必然也会死伤惨重。所以,他不是不想动刀,而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敢动刀,他怕死。柏凌云也同样,纵使武儒学兵略,免不得还是读书人一位。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师兄弟战死此间,但他更不想放弃此次重伤夏寻的机会。既然如此,棋战便是解决困局的最好方式。故他方摆出玉石俱焚之阵,迫使夏寻不得不自主入坑。而夏寻也不得不吃下他这道暗亏。这就是他们两人的默契。这局棋,他们两人都非下不可。”
话清冷,无情无绪却道出真理。
墨言依旧很难理解余悠然的说法。
“此局为两败俱伤势。下完这盘棋,夏寻也会损兵折将。后头的路,他又如何再往下走?”
“只要他能熬过今日,便能继续往下走。”余悠然道。
墨言稍稍侧眼飘出窗沿,看着那漫山遍野的人。
“可是他能熬过今日么?”
“应该没问题。”
余悠然道:“夏寻是虎,柏凌云是狼,这里的人都是狗。狼扑虎是生死所迫,狗没有狼心最不经吓,纵有万军之力也不过乌合之众。只要夏寻战败柏凌云后,调转枪头亮出屠刀随手杀上几人,便能将人心击溃。只是唐小糖,会是一个棘手的麻烦。”
“唐小糖…”
冷漠的眸子幽幽扫向远方,看着密林之外那道俏皮的倩影。
“多麻烦?”
“她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话说一半,余悠然没再往下说,苍白的手掌轻轻摆了摆车厢里的侧板。坐在车前的小道人听得两声“咄咄”闷响,随之会意,两手轻挥缰绳,缓缓把马车驶出山坳…
“……”
腥风无味,吹拂窗纱轻扬。
征战无声,胜败皆归棋盘。
看那无尽幽芒,冲天化柱,青染云霄。
藏身于暗处的虎狼陆续掀起得逞之狡笑。
天试考生十数万,只取两千入三甲,竞争残酷可谓百不存一。
对于他们来说,李建成手中的皇族大军无疑是一座屹立在通往三甲道路上的大山。而昨日这座巍巍大山居然被夏寻这小小书生以滔天谋略撼崩大半,一夜间近乎夷为平地。这便使他们看到了通往三甲的偌大希望,也看到了一个彻底铲除两道障碍的机会。李建成手中兵马不足三千沦为一般势力,夏寻同样元气大伤被迫逃离鱼木寨。故昨夜一封书信传散八方,方圆四千里内稍微有点实力的势力,皆收信出兵,相继奔赴融天岭,再汇聚于蝾螈。
而信上所言,归根到底唯八字…
“斩柏凌云,伏击夏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