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铭把话说得诚恳非常,就差没跪下邀人入伙了。独少、雷猛等人听得不由动容。夏寻则苦笑着连忙摆手:“钱兄台,你实在太抬举我了。我并非看不起你们,三千兵力和四千兵力对我来说,其实都没有区别。因为,我看中瞿陇的不是兵力,而是地利。”
“地利?”
钱铭颇为不解:“瞿陇虽是天险孤山,但方圆百里皆为平原,粮道一断便是死境,还算不得上等的用兵地呀。”
夏寻之笑稍显深意:“确实如此,它不是用兵地。”
钱铭更加不解了:“既然如此,寻少为何情有独钟?”
“只是累了,所以我想歇歇。”
“额…”
张翰一愣,钱铭恍然眀悟。
钱铭的脑子转得很快,瞬间就明白此话深意。夏寻说他累了,那他确实也该累了。
先前短短一个月时间,夏寻战皇族,弈蝾螈,受天谴,夺命狂奔数千里,连番苦战几乎不断,就没怎么停过。如今皇族退走,余悠然态度微妙,往深里说他已再无强敌,也该是时候歇歇脚丫了。而瞿陇位处方寸核心地带,天试考场钟鸣缩地,至少要等到第八响以后才堪堪到达瞿陇边缘。换而言之,夏寻若到入主瞿陇至少还有六响金钟的时间可以安枕无忧,无需四处奔波。
而安塔山则不然。安塔山位于方寸东西考场外围,不用多久,只要第四道钟声响起,他们就得被迫迁离。届时三千人的大部队若要重新落脚,免不得就要经历一番抢地盘的龙争虎斗。
这,并非夏寻所愿…
得知夏寻意图,钱铭便知道自己的算盘恐怕得落空了。可思来想去,他是真不想放弃这倚靠大山的机会呀。毕竟国考十年一度,能入三甲方能在通天下层取一份机缘,这是全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若白白错失那可就得遗憾半生的呀…
想许久,钱铭与张翰交换一个眼色。
张翰没多想,直接重重点头,示意可行。
遂,钱铭两手在抱拳,再谨慎地换了个说法:“寻少未雨绸缪,眼光之遥实让钱某惭愧。可钱某思来,瞿陇有四千兵马,而你手中只有二十。虽诸位豪侠皆可以一敌百,独当一面。但二十战四千毕竟差距悬殊,恐怕会难以顾全,吃力非常。而且唐门的手段向来阴狠,机关陷阱使人防不胜防,若有不甚,诸位豪侠恐怕免不得擦损磨伤。您看这样如何,钱某对寻少倾慕多时,早已有意跟随左右。如今,寻少欲取瞿陇,钱某愿与张翰领安塔山三千弟兄前来助寻少一臂之力。冲锋陷阵,破军杀敌,皆可代劳。待拿下瞿陇后,只求寻少能给一处安身之所便足以。往后天试之行,我军便全凭寻少调遣了,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呵呵…”
话至收尾,字字铿锵有力。
大有一副上刀山下火上的绝意。
看模样这钱铭是打算赖死不走的呐。
夏寻听得好生尴尬。倘若在开考之初,钱铭能这般大义凌然地率兵来投,夏寻绝对不会有二话。只是,如今夏寻已有十足把握拿下瞿陇。瞿陇山拥兵四千,已远超出国考三甲人数上限,趟若再把安塔山收编,其实力虽会随之大增,但当第九响钟声以后便也有夏寻头疼的。
军心向来是兵者之重,不得有失。
夏寻尴尬笑起,委婉推脱道:“能得钱兄、张兄如此抬举,夏某实在愧不敢当。只是国考乃战场,此届国考更不同于以往。我与皇族结怨甚深,李建成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想着杀之而后快。待天试后期,我和他之间怎也免不得一场生死恶战。”
钱铭、张翰脸色如此,抱拳诚恳同道:“愿与诸位同舟共济。”
“额…”
夏寻抽搐起一边嘴角,脸色更显尴尬。
再道:“天试三甲只有两千余数,你们若入伙,再加瞿陇本部人马便足有七千余。三甲名额,恐怕不好安排呀。”
钱铭、张翰似早有协商,毫不迟疑地再次同声喝道:“我等兄弟去留,全凭寻少安排。”
“额…”
“你们的人马恐怕会被我筛选八成以上…”
“优胜劣汰这是自然。”
“两军交战可是会死人的。”
“马革裹尸又何妨?”
“你们再想想吧?”
“思量多日,不必再想。”
“额,你们不至于这么赖皮吧?”
“机会难得,我们唯有厚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