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啷。”
“缝!”
古梵话罢,猛然用力一扯胸前铁索!
铁索崩动,罡风颤响,封印在棺口的四十九张明黄符纸顷刻被罡风震成粉碎!
一股宛如在尸山血海里酝酿万年的恐怖气息,徒然由棺材缘缝中,疯狂泄出!
气息实化,方圆数里,忽然阴风阵阵。缕缕猩红的血绸,似游龙,似鬼影,盘旋舞动于血棺四周,并逐渐包裹起古梵的身躯。它们像是炼狱中被折磨了万年的厉鬼,正在恭候着一位无上鬼神的降临。
“唰唰…”
“呔!”
“上升九宫,百神安位,列侍神公,魂魄和鍊,五脏华丰,百醴玄注,七液虚充,火铃交换,灭鬼除凶,上愿神仙,常生无穷,律令摄…”
古梵双手凭虚划印,念念吟道着拗口的令辞…
随令起,血影飘舞,刺鼻的血腥气息急剧浓烈!
数十丈外,或许是出于对古梵的尊重,龙二公子与柏凌云始终都在默默旁观着,并未有出手强袭的打算。而潜伏在暗处的伏兵纷纷则再未隐藏,相继盛起气芒,蓄势待,警惕戒备。由远看去,就宛如点缀黑暗的萤火,逐渐燎原着荒野。
“唰唰唰…”
当默默结起第三十六道手印后,古梵两手呈莲花状捧于胸前,没有停顿再次一声暴喝!
“太上勒令,四生沾恩!”
“嗡!”
莲花印上徒然再盛起一团猩红血光!
血光红艳如残阳,恰似一朵凭空长起的血色莲花!古梵后跨一步,转手就把血莲顺势推入到棺材当中…
“嗷!”
“哒哒哒…”
血莲入棺,一声吼叫!
整片大地即可颤抖了!
八方十面,土石震颤,震如地裂,血煞升腾!
丝丝艳红的血煞气息由棺盖四角疯狂喷泄,万丈血光由方寸峰脚直冲九天云上,一尊百丈血棺虚影呈现当空!血染红数里云卷,也染红了一轮皎月,更把这一隅数里天地染得妖艳。
而血棺之中,两根铁柱似的手臂,忽然带起一涟浓腥血浆由血水里探出来!
钢铁铸造般的指关节,筋骨相连,五指紧紧握着两边棺沿,一点一点地拉扯出血水中的怪物…
“嗷!”
“哗!”
“好强的气息。”
“再强也不过王境,何惧之有?”
“万事皆小心为妙。”
“嗷…”
柏凌云脸色逐渐凝重。
李元霸则截然相反,满脸尽是战意赫赫。
但这两人始终都没有打搅古梵召唤血棺里的怪物。
不多时,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嚎叫,血棺之中一尊野兽般的身躯携带着一股极度恶臭,顺着铁钳般的手臂,猛然从血水中坐起来!
血水渐溢出棺材,血浆落地蒸起徐徐红雾,出“吱吱”声响。
岳阳楼的情景,重现于当下。
轮回血棺里头,坐起来了一尊人躯。
他光秃的头顶没有一根头,布满紫红色的细小血管。一张血红色的符纸画着几道梵文贴在他的额头上。双目紧闭,闻不出丝毫生机,唯死气沉沉。他褐红色的皮肤像被打裂了的熟鸡蛋寸寸龟裂,从裂缝中还能清晰地到里头的筋肉。最渗人的,还是他那几乎刻满全身的图腾符文。图腾所刻,尽是一张张狰狞的鬼脸,每张都栩栩如生让人乍看就仿佛错以为有千万只恶鬼被捆锁在他的身体里,欲要破体而出!
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尸人甚至连呼吸起伏都没有。
但朝棺材席卷聚拢而来的狂暴血气,却向所有人暗示着这具尸体的恐怖。
“魔尸后卿。”
“嘎嘎…”
尸人生硬地扭动起脖子,如腐朽的木门随风摆动,出刺耳的骨骼脆响。
血红的眼珠子,红得呈现黑紫色,恰似两颗暗淡星辰将折射的目光越过古梵,死沉沉地打量向柏凌云两人。
柏凌云毫不畏惧与之对视,右手食指与拇指抵在扇柄,同时低声回答去李元霸刚才的问题。
“一根肋骨所衍生,虽不能断言真伪,但十有八九就是后卿无疑。”
“上古魔神,呵…”
李元霸不禁蔑笑起。
他生来便在帝王家,从来都是身居高位俯视着苍生。
莫说古梵的轮回圣棺里,只是一根尸骨所孕葬出的尸人,即便古梵祭出的是一尊真正的后卿魔尸,李元霸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忌惮。有的,只会是无穷的战意…
“吭。”
李元霸将扛在肩上的震天锤缓缓提起,遥遥指向远处的古梵。
咧起嘴角,不屑喝道:“若仅是如此,那可就真叫人失望了。我本以为荒古大能者的尸骸,经你们巫祖、炼尸、风水三脉炼制,即便无法重现当年风姿,怎也会有些能耐不是?谁晓得,也不过王者境耳。”
“公子…”
话轻蔑,已将杀意显露于色。
柏凌云怕李元霸会掉以轻心,连忙低声提醒道:“神话始于飘渺,亦有痕迹根据。荒古至今十万载有余,纵使圣人尸骨也无法抵御漫长岁月侵蚀而保留至今。后卿乃蚩尤麾下魔尸之祖,被后土、紫薇封印于南溟,以深渊之水腐其魔性,却至今万载不化。倘若古梵所说属实,那这具尸体虽只是一根骨头所孕生也必有其能耐。公子,请切莫轻心。”
“无碍。”
底气索然,战意赫赫。
李元霸不加理会随意摆起手,接着便朝古梵迈步而去,放声喝道:“区区一根老尸骨,还不能奈何我李元霸。岳阳楼战,夏寻将你风水盘击破。今夜我便要将你这根烂骨头,也打成粉末!”
呼呼…
话语间,凉风再起,一道百丈金龙虚影,随风与话末显现于李元霸身后。
金龙腾空,张牙舞爪,威武狂霸。金色的光芒宛如冉冉升起的烈日,与猩红色的血雾混合一块,耀眼夺目。数息之间,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就把数里方圆的林野染成金红一片,恰似时空被扭转,黄昏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