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安沮丧地揉揉肚子,低头的模样看得房顶上的秦虎牙一阵心疼,她突地抬起头,又眨着星星眼看婆子,“那嬷嬷,您这还有别的吃食吗?”
“还有点晚膳剩的冷馒头。”婆子刚说出口,想起王嬷嬷交代的话,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连忙改口,“没了,都收拾掉了。”
陶月安将后面的话自动过滤掉,快步跑到台子上的蒸笼前,手轻轻掀开,里面还有几只白馒头,都放冷了,硬邦邦的。
陶月安刚想抓一只,那婆子就害怕地拽住她的手,如临大敌地合上盖子,满脸歉意地堆笑,“不是老奴不给您吃,只是王嬷嬷交代了,要是我们私下给大小姐吃食,明天就得收拾东西走人,老奴的小孙子还丁点儿大,媳妇奶水不足,指着老奴这点儿月俸买些好的羊奶。大小姐行行好,别为难老奴,算老奴求您了。”
被挤到边上的陶月安依依不舍地看着盖子合上,手上还仿佛残余着绵软的出触感。
婆子怕丢差事,忙推着她出去,“夜深了,大小姐早点睡。不然明儿功课该没精神了,老奴还得给老爷送汤,没功夫招待大小姐了。”
陶月安被推出去,婆子将门关上,她不甘心地拍了两下,怏怏地坐在门口。来的时候念着吃的,还走得动路。现在已经饿得脚上发软,挪都不想挪。
她抱着膝盖,天上的月亮都像一张圆圆的鸡蛋饼,冲她微微笑。陶月安头晕眼花,迷迷糊糊看见秦楚暝……手里,手里有一只苹果。
陶月安忙不迭地将苹果紧紧抢过来抓着,也不管洗没洗,就直接咬了一口。
甜津津的汁水从果肉中溢出来,只觉着万物静止,就剩她和苹果,连秦楚暝将她抱着偷出陶府都没察觉。
当她慢悠悠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板凳上,秦楚暝挨着她,柔和又心疼地瞧她痴迷地啃着苹果核上的一丁点儿肉。实在是好些日子不许吃甜食,饭菜都是水煮,还只放一丁点儿盐,嘴里没味道,吃什么都香甜。
秦楚暝想把果核抽了,陶月安还拉着不肯放,他只得说,“我让人给你炖汤喝。”
听得,陶月安忽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眼里水汪汪的,手上跟着一松,“真的有汤吗?”
“恩。”秦楚暝说着,老妈子孙书不情愿地用脚踢开门,端着一盅鸡汤进来,没好气“砰”的一声搁在她跟前。
秦楚暝刚还柔和的神色一瞬凌厉,瞪得孙书后退两步,浮上小二式的微笑,“陶姑娘慢慢喝,这是王爷让小厨房专程给您备的。”
孙书一走,秦楚暝又变得柔情四溢。他掀开盖子盛了碗汤,刚想温情地端过去,陶月安就像饿死鬼投胎,急乎乎地接过,用勺子舀了点儿往嘴里送。不料,一下被烫得眼泪打滚,要不是秦楚暝接得快,她手里的碗就被打翻了。
“慢点喝。”秦楚暝把碗搁在自己手心,用勺子舀了点汤,轻轻吹了吹送过去。
陶月安好久没吃过肉了,又被王嬷嬷逼着饿了这些日子,忽然心头酸酸,没来由的感动,都不计较他以前的斑斑劣迹,由着他喂,拿帕子擦嘴角和下巴的汤汁。
柔眉顺目,乖乖巧巧的模样,秦楚暝的少男心跳得要多快有多快,幸福感都满满地接近爆棚。将整盅汤连着鸡肉都喂进去。
满屋子漾着和谐的气氛,孙书进来送点心时,看着只剩骨头的汤盅,禁不住道,“真能吃。”
顿时,秦楚暝处心积虑营造的和美画面碎得连渣都不剩。孙书背后一凉,自知惹了祸端,在秦楚暝狠辣的目光中放下点心,撒腿就逃。
陶月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好像吃得太多了。”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满眼渴望地看着那叠绿豆糕。
水水的眸子朝他身上一瞧,秦楚暝心里比糕点还甜,赶紧摇头,“不多,我刚刚抱你过来,你瘦得身上骨头都戳着我疼。”说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刻闭嘴,但饿昏头的陶月安并没察觉自己被吃豆腐,下意识找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把这几天的委屈都说出来,“但嬷嬷……嬷嬷说我太胖了,已经好久不许我喝汤吃肉碰点心了。我这几天都没晚膳。”
“胖?”秦楚暝看着软萌的小猪,鹅蛋脸都快变成尖的,脸上粉粉的红晕跟着消失,就是呈现出一种苍白的病态美,都好看得要命。他肯定道,“不胖,你一点儿不胖。别听你嬷嬷瞎说,学京城里的女孩子减肥,饿坏了身子还不讨好。”
“真的吗?”陶月安激动地拉住秦楚暝,弄得小虎牙受宠若惊,心跳都仿佛停了半拍,下意识看她抓着自己的手,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真的,你以前就好看。”说着忍不住脸红心跳地加一句,“……特好看,用不着减肥,我都喜欢。”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像蚊子嗡嗡叫。
好像终于有人能懂她的苦愁,陶月安光顾着感动,后面的小声表白自然没听清。忽然觉得,秦楚暝没她想得那样坏。
秦楚暝趁火浇油,把点心推给她,诱拐道,“多吃点儿。要是以后,你嬷嬷不给你东西吃,你就来我这儿吃,我这儿什么都有。”
这番贴心的话语暖了陶月安的小心窝,嘴里塞得满满的,忙不迭地点头。秦楚看她同意了,高兴得险些手舞足蹈,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才是讨好媳妇的正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