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指了指转角桌上那一大束依米花,说:“还有这个,太明显了。”
南风记得很早以前自己曾对舒嘉说过,依米花是她觉得最神奇的花朵,原本长在非洲的戈壁滩上,那样荒芜险恶的生存条件下,竟然能开出这样娇艳绚丽的花朵来,实在是个奇迹。
而且,依米花最奇特的地方并不是红黄蓝白色彩相间的花瓣,而是它的生长周期。
依米花只有一条主根,由于生长环境的残酷,它不能去四面八方寻找养料和水分,所以只有尽力把根深向大地的最深处。为了开花,它必须储备足够的水分和营养,而这个储备的过程,需要它准备五年,在第六年上,它才会开花。
可令人遗憾的是,这种魅力,只存在两天。两天后,随着那娇艳绚丽的花朵的凋落,依米花整棵植株也会死去。
它的花语是短暂却完美的爱情。
这些话,她只告诉过舒嘉一个人,而任凭程琛如何手眼通天,这些话,若是不是舒嘉告诉他,他不可能会知道,更不可能从花店里买了这样一束奇葩异卉,如今安然的摆在她的客厅里。
舒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行啊你,不当侦探当画家真是屈才了。”
南风没心情跟她开玩笑,面色宁凝重的说:“舒嘉,离他远点,他不适合你。”
舒嘉依旧笑得没心没肺:“不适合我,那适合谁?你吗?”
她话中所指南风不难听出,这样的事情她从没经历过,莫名纠缠的关系,重要的是,一个人还是她的朋友,她最看重的朋友。
她不愿意因为任何人、任何糟七杂八的事情破坏、甚至是影响一点她与她之间的关系,所以她能想到的处理方法简单粗暴,那就是让他滚蛋。
可她又有一些担忧,她怕舒嘉对程琛是来真的,她可以与她一起披沥风雨,却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去阻挡她的爱情。
南风突然心烦意乱。
舒嘉端起水杯来,抿了一口清水,对她说:“放心,我没别的心思。”
南风惊异的看着她,舒嘉又笑了笑,说:“我就是要让他对我上心而已。”
南风在她毫不在意的笑容里沉思了片刻,再次笃定的问:“你讨厌苏皖?”
舒嘉挑眉,一副‘知我者莫若眼前人’的神情:“和你一样。”
南风说:“可是我不会用这种方法。”
舒嘉说:“所以说,咱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南风难得语重心长一次,她尽力劝解,极力劝她打消这种略带幼稚的行为,她说:“有个词叫做玩火自.焚,你清楚是什么意思,而且,这种手段,你不觉得有点有悖道义和三观吗?”
舒嘉一脸呆滞,难以置信的忽闪着大眼睛欠扁的问她:“卧槽我没听错吧?‘三观’这个词居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秦大师你能先把自己碎了整整一德国进口木地板的节操一块块捡起来,拼好了,粘牢了,再来跟我探讨‘三观’是个什么鬼吗?”
南风急了,忍不住伸腿踹她:“别得瑟!我是跟你说真的呢!”
舒嘉身子一偏,躲过她的夺命无影腿,说:“我跟你说的也不是假的啊。”
南风无力的叹息,劝解别人这种事她素来就不擅长,如今看舒嘉这阵仗,是铁了心非得要捏着俘获来的程琛的一颗赤子之心,然后当着苏皖的面再狠狠摔在地上,踩上两脚方可罢休的架势,她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再将这场没有营养的对白继续展开进行下去。
舒嘉将她的顾虑看的一清二楚,她拍了拍她肩膀,大义凛然道:“得了啊,这叫事吗?大不了我见好就收,不玩过火就行了。”
南风说:“我就怕你到时候收不住。”
舒嘉活动着手腕,将几根手指骨节捏的嘎嘣作响:“那就试试看吧。”
她们在进行完一场完全没有深度和广度的对话之后,决定再干件大事——出门吃饭。
她们在公寓附近找了家湘菜馆,老板听口音倒像是地道的湖南人,正是中午时分,餐馆里食客络绎不绝的一拨拨进门,酒足饭饱后,又一群群的出去,正赶上餐馆里人满为患的时候,所以上菜速度不是很快。
等了好半天,一大盘剁椒鱼头才热气腾腾的端上桌来,鱼肉上铺着一层鲜红嫩绿的的辣椒末,汤重色浓,鲜辣扑鼻,光是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开。
两人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南风正吃得不亦乐乎,嘴唇辣的已经有些发麻,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喝着果汁解辣,这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号码,南风放下筷子,认真想了一下,确定了自己的确不认识这十一位数字。
她接起电话来,嘴上辣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含糊的说了一句:“喂?”
那话那端有短暂的沉默,就在这两秒钟的寂静片刻里,南风忽然知道了那是谁。
说不出为什么,只是直觉。
果真,季逸低缓磁性的声音传来,嘈杂的背景声墙下,他的声音依旧清晰悦耳的传进她的耳膜中:“你出院了?”
南风灌下一大口水,吐字清楚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