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太原西驿转过镇上几道街巷,甩脱了衔尾追兵悄然回到客栈,都先跃进了莫凌涛房中。
这时天色未过寅时正是如墨漆黑一团,柳少阳来到桌畔将油灯点了。莫凌涛则将那少女放于塌间,扯过布衾盖在她身上。
但见少女一双冷眉秀目正盯着自己,羞愤之中又隐隐透着几分感激,俏脸之上泛着阵阵红霞,贝齿紧咬却有说不出的娇艳动人。莫凌涛瞧得心头乱跳,别过身去冲柳少阳连使眼色,意在让他拿个主意。
柳少阳早已瞧出莫凌涛对这少女心生好感,又念他岁及不惑尚未觅寻良配,如今事挨至此满心有意撮合。脸上划过一丝促狭玩味之色,低笑道:“莫大哥你瞧我做甚?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弟自有妻室着实要避避嫌的。我这就回自己房中歇睡去了,此间你自个儿拿主意便是!”
莫凌涛闻言大窘,摇头急道:“这怎么成……大丈夫不欺暗室,还是我也出去的好!”说着站起身来,也往屋外走去。
他平素里江湖豪侠英雄了得,身陷千军万马也未曾皱过眉头。这些年满心寻思着苦练武功为父报仇,拜入武当门下又讲求清心寡欲,几乎未曾想过什么女色。今日猝遇到这等男女逾礼之事,竟变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起来。
柳少阳适才瞧着莫凌涛的窘态,心中已然乐翻。此刻见他迂腐木讷当真要走,心下苦笑无可奈何,这才右手一伸将他拦下,正色道:“莫大哥你可着实糊涂!钱姑娘身上被制了几处大穴又是衣衫不整,咱们这一走你让她就这么呆在屋里么?你去给她自手三阴经注几股真气进去贯通诸脉,没得一炷香的功夫她身上穴道自解,再留件能穿的衣服才好出去!”
莫凌涛抚手拍额,叹道:“还是门主心思缜密,我可当真糊涂了!”当下依法去解少女穴道,又神情讪然留下件自己换洗的长衫,这才去了隔壁柳少阳房中。
两人到得屋中挑灯坐定,莫凌涛心头兀自怦然当先转过话头,疑惑道:“门主,你适才却敌之时说‘禀报晋王’,属下不知如何有此一说?”
柳少阳嘿然一笑,从怀中取出那幅写有诰谕的云锦黄绢。莫凌涛省过神来,恍然道:“是了,那葛俊是奉命暗察北疆的钦差如今却被人杀了,消息传回京师朱重八定然震怒。门主喊出晋王名号虽是明里嫁祸,但朱重八生性猜忌多半会来查他这位三子有何逆举。如此一来朱棡那厮非得头大如斗,意图篡逆之事可就掩不住了!”
两人相视开怀一笑,眼瞅时辰已近天明,当下也不再睡各自盘膝榻上,调运玄息意守丹田,入定半个时辰这才起身。柳少阳自觉经此恶战武学一道又有所悟,所习诸般神功虚浑境里更见契合,心头甚感欣慰。
莫凌涛行功过罢意定神凝,蓦地里觑着随手放在桌边的长剑,懊恼道:“糟糕,钱姑娘的宝剑我用过却还未还她!”
原来在驿馆葛俊死后莫凌涛在屋中寻到这把宝剑,眼瞅三尺剑锋寒气逼人,便知是金刚精铁所铸的名器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