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宋明轩去贡院,几人回家的路上才发现其实这会儿时间还早着呢。赵彩凤想起这有几日没去广济路看看了,便拉着杨氏一起去店里头看一下。
钱木匠做手工活很快,店里需要的桌椅都已经做好了,打磨了一边,上了清漆在后面的小院子里阴干,最近天气好,大中午的太阳大,若是把东西放在外头,就会晒坏,可若是只放在里头,又不容易干,所以钱木匠每天都要把这些东西搬一个来回。
今儿因为送了宋明轩走,他也没时间搞这些,这会子都快日上三竿了,钱木匠便忙不急的就把东西往里头搬去。
杨氏见了,也只上去帮忙,两人在天井里来来回回的走,两人都低着头干活,一副谁也不搭理谁的样子。兴许是两人走路都只看着自己跟前的道儿了,所以冷不防两人手里的长凳就撞到一起了。杨氏只吓得抬起头来,见钱木匠也抬起头憨实的看着自己,似乎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杨氏伸手将自己额前的碎发挽到了耳后,半垂着,带着几分成□□人特有的温婉。杨氏本就生的好看,只是这些年的劳碌已经把她磨砺成了一个操劳的妇人,以前赵老大在的时候,她虽然辛苦,终究还是有着男人的滋润的。可如今一个人拉扯四个孩子,这身上的重担也足以压弯了她细嫩的腰肢,显出几分老态来。
“大嫂,您做的衣服和鞋子都很合适,只是,以后不用给我做了,我一个大老粗的,也穿不惯这细布做的鞋。”钱木匠说着这话,只低下头,把杨氏手里的长凳给拿了过来,自己一个人左右开工的往里头搬过去了。
钱木匠说这话,其实倒不是不喜欢杨氏,只是两个人的身份当真是尴尬的,他虽然当了十几年的鳏夫,可杨氏却也只能算上新寡。他若是这时候就和杨氏有了些什么,难保那些村民还能说出一些更难听的来。所以钱木匠想来想去,这个事情还是算了,他就算有这个心思,也不能因此连累了杨氏。
杨氏手里的长凳被钱木匠抢了过去,只当场就愣了下来,原本面带微笑的表情瞬间就僵硬了起来,过了良久,杨氏才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只委屈的不行,捂着脸颊就从后院里哭着出去了。
杨氏顺着弄堂走了几步,又想起这时候自己从这儿走出去,要是遇见了嘴碎的见自己在哭,越发要添油加醋起来,便只好又回过头去,强忍难受,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折了回去。这时候钱木匠只又从里头出来搬凳子,看见了杨氏红红的眼眶,也愣了一下,随即蹙眉低下头去。
杨氏也是一个爱面子有骨气的,惯做不出热恋贴冷屁股的事情,想着以后两人少不得还是要见面的,若是总这样岂不尴尬,所以只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道:“她叔,你说什么呢,不过就是一双鞋、一件衣服而已,你收了我家老二当徒弟,这谢师的银子,我们还一分没给呢,你若是不嫌弃,就只当是我谢谢你照顾我们老二这么长时间了。”
钱木匠听杨氏这么说,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有些多心了,原本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偏偏自己自作多情了,虽然听了心里头略略有些失落,只还是点头道:“话虽这么说,但要麻烦嫂子,我也过意不去,嫂子你一天到晚也忙的很。”
钱木匠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这院里的东西,只继续道:“不过好在这里的活计我也快做完了,过几天大概就可以回赵家村去了。”
杨氏一听顿时就急了,只开口道:“那怎么行,明轩今儿才进考场,万一中间要是出什么事情,我和彩凤两个女人家要怎么办好呢?”杨氏这话虽然说的不假,可还是透露出几分把钱木匠当当家人的意思,赵彩凤在外头正巧听见了这句话,对杨氏心里头想的事情便一清二楚了。
像杨氏这样的女人,只有把一个男人当成当家人,才会越发的依靠他,指望他。赵彩凤心想,杨氏只怕也没有料到,自己终究是没守住这颗心了。
钱木匠听了,只推脱道:“彩凤这么能干,这边的事情有彩凤在就行了。”
钱木匠这话说的不假,他一个做木工的,既然这店里头的木工都做完了,那当然要回去了,不然他这不明不白的,呆在这儿算什么呢?赵彩凤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这回她当真是想帮杨氏一把,只开口道:“钱大叔,这不活还没做完吗,你就多留几天,俗话说慢工出细活,我方才看了一下,我们这店里头大多数东西都好,只还有一样,只怕你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出来。”
钱木匠听了这话,便问道:“是什么东西?我昨天还对着你给的清单清点过,好像已经不缺什么东西了。”别看钱木匠大老粗一样的人,在这方面他还真是算细心的。
赵彩凤只笑着道:“别的东西是不差什么了,可单单有一样我给忘了,且那样东西,非得等宋大哥考完了,才能让你做出来,这会儿告诉你了,你也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