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宋明轩自九月中旬去了玉山书院之后,足足两个多月都不曾回京城一次。其实书院每十天有一次休沐,书院里的夫子和学生都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宋明轩原本就是一个宅男的性子,并不喜欢交往应酬,所以统统都婉拒了。
众人见状,以为宋明轩得了解元,眼珠子长在了脑门上,也渐渐的不愿意和他交往了起来。只有刘八顺知道宋明轩的心思人品,两人同吃同睡、形影不离,一起研究学问。
刘八顺原以为宋明轩和赵彩凤新婚燕尔的,必定是想念的很,便试探了几次,问宋明轩要不要回京一趟?宋明轩知道从玉山书院回京并不方便,来回喊车颇费银子,他又如何舍乱花这些银子,所以只说要好好进学,不想回京。
刘八顺见宋明轩不肯走,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就也没跟着回去,这一眨眼就到了腊八放年假的日子。
刘家的马车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两人将铺盖卷好了,背着常用的书籍和换衣衣服从书院里头走出来。因书院偏远,路人稀少,前几日下过的雪这时候还没化干净。
刘八顺和宋明轩上了马车,地上化雪路滑,一路都行驶的较慢。宋明轩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这道路两旁的树木,当日他们进书院的时候还郁郁葱葱,这会儿早已经只剩下枯黄的树干。
前头赶车的小厮挥着鞭子,一边赶车一边道:“少爷,太太说了,少爷若是再不会去,她自己都要到这书院里头看看了,到底有什么好的,连家都不回了。”
刘八顺闻言,只笑着道:“书院里头安静,又有夫子在,有什么疑难随时都可以请教人,哪里是家中可以比的。若是回去一趟,少不得要耽误好几天的功课。”
那小厮听了,只笑着道:“少爷何必这么着急,不是说要等三年之后再考的吗?”
刘八顺看了宋明轩一眼,只想了想,开口道:“宋兄说打算进去看看场子,我打算和宋兄一起进去,只考一场就出来。”
那小厮闻言,吓的手里的马鞭都抖了三抖,只开口道:“少爷,这二月初的天气可当真冷的很,听说场子里头连夹衣都不准带,这春闱可不比秋闱轻松哪!”
“你进去考过?吓咋呼什么?要都这样还不是年年有人考中的?我不过就是进去看看,反正三年后也是要进去的,先看看题目,感受下气氛好了。”
宋明轩这时候的想法却又跟一开始答应赵彩凤的不一样了。这两个多月他几乎把之前十几届春闱的卷子都给做过了,韩夫子对他颇为看重,每一份卷子都会仔细批阅点评,只说他要是发挥正常,纵使一甲前三拿不到,但是混个二甲前十应该也是不在话下的。
宋明轩想到这里,还觉得略略有些兴奋,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心中也信心十足,只等着回去好好做一做赵彩凤的思想工作,能让她答应自己这一会儿搏一搏。
马车进了京城,街道也都热闹了起来,因为过了腊八就是年节了,回乡探亲的百姓也都走的差不多了,所以留下来的百姓大多都是要在京城过年的,有的店家已经开始张灯结彩的准备过新年了。
城里人多,马车就越发比在城外的时候行驶的慢了。刘八顺只撩开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嘱咐赶车的小厮道:“先去一趟朱雀大街,到杏花楼打包一些红豆糕,太太最爱吃的了。”
那小厮闻言,只应了一声,马车到转弯口换了一个方向,便往朱雀大街去了。
朱雀大街上依旧是人满为患,宋明轩撩开帘子看了一眼,见了那些穿戴富贵,人头攒动的行人,只开口道:“怪不得都说朱雀大街是有钱人来的地方,果然是这样。”
刘八顺只跟着往外看了一眼,笑道:“外头走的都是奴才,真正有钱的人都在车里坐着呢,不过这些有钱人家的奴才,就比一般平民百姓不知道富贵多少了。”刘八顺一家就是因为刘老爷曾经在恭王府当过二管家,所以才攒了银子发的家,他如何不知道这其的道理。
马车在一家店门口一晃而过,刘八顺忽然喊了那小厮停下,只笑着回身问宋明轩道:“宋兄,你这一去两个月,难道就这样双手空空的就回去了?”
宋明轩一时没明白刘八顺的意思,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瞧见珍宝坊那三个黑的烫金的招牌,就挂在店门口。宋明轩便想起了萧一鸣送给自己和赵彩凤的新婚之礼,心中还觉得略有些郁闷。可自己囊中羞涩,这店里的东西,只怕没有几样是他买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