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当地一个姓宋的药农抱了回去,当成亲身女儿一般的教养,而那个瞎子却在她家旁边的斜对面住了下来,隔个三五天便出门打点东西回来吃,然后便闭门不出,从来不和其他人打交道。但是阿蘅知道,这个人是为了她才留下来的,所以这五年来,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面也没见过几次,就算一见也是她远远一瞥,但是对于这个给与自己生命的人,她总有种依恋感。只要他还在那里,那便是自己与过去的联系。这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五年来,她由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享受这种生活,没有纷争,没有压力,无忧无虑。甚至很多时候和一群同龄的孩子混在一起,吃喝打闹,还特享受“欺负”人。
譬如刚才的那个三虎子。
这个小村庄被当地的人叫做“刘家村”,因为这里多数人都姓刘。
刘家村地处闭塞,与外界断绝联系。听村子里的老人说,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认为天下就自己这个地儿有人,翻过去是山,翻过去还是山,连绵不绝的大山将他们围困在这里。但是四十年前一个人闯了进来,挑着一摞子东西,穿着他们从来没看到过的衣服,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好,人家吃的好,穿得好,外面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抓一大把,将所有人都听呆了去。并且指着那一摞子东西说,那是书。那时候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书这种东西,但是上面的字却在每一个人认识。那人极力的鼓励他们出去看看,但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心存怯意,而那个人却因为脚疾不得不在这里生存下来。于是,他成了村子里唯一的教书先生。
十年前年前他死了,村子里大胆的几个单身男人决定外出看一看,结果没有料到,只活着回来一个人,其他的人都被杀死了,而外面根本不是那教书先生所说的模样,不仅没食物,没衣服,还到处乱杀人,杀了人之后还吃人。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这样一来,村子里所有的人都不敢出去了,大家只安安稳稳的呆在这个小疙瘩里过活。
那位教书先生死后,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衣钵,性格文雅颇得人尊敬。要是哪家生了孩子,必定要抱到他那里取一个文雅的正名,另外的小名如“三虎子”“大狗子”之类的便是家里人随便叫。而宋蘅很是庆幸有这位先生,否则自己就要像隔壁的隔壁的丫头一样叫个“三胖”“肥姐”了。
她的襁褓之中塞了一个玉璧,璧上是一个“蘅”字,于是便用这个做了名。
宋蘅,这就是她的名字。
她在脑海中将这几年的经历过了一遍,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来,其实,这样也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三虎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丑丫头!我来了!”
阿蘅偏了偏自己的脑袋,就看见那三虎子扛着一个短梯子跑了过来,虽然他长得比较粗壮,梯子又短,但是毕竟才七岁,梯子压在他的肩膀上,他弯着腰,头上的汗水在阳光下淋淋的光。
阿蘅摸摸自己的耳朵,有必要将别人逼到这种地步么?欺负小孩子,你还要不要脸了?
但是,好像她现在就是小孩子啊。
小孩子,没天理。
宋小丫头爬起来,轻巧的攀在树枝上,对着三虎子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道:“傻蛋哎!你抬梯子来干嘛!姐姐我都要走了!”
占了便宜的阿蘅一勾树枝,像只小猴子一样的将自己的身子甩到了另外的一棵枣树上,然后飞快的顺着爬向另一处,抱住树干溜了下来。
她落地,对着那三虎子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甩着俩儿小脚丫飞快的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