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道:“老七,七皇兄。你辱我宫娥清白,就这么算了?”
哪知,七皇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边的月星率先嘤嘤地小声哭了起来,她还对九殿下说:“殿下,就这么算了吧,婢子不能跟七皇子……”
众人一愣,实在没明白这宫娥为何这般模样,就见月星将手头七皇子那条亵裤展开,然后指着裆前的位置,羞赧又大胆的道:
“婢子家嫂子从前叮嘱过婢子,说亵裤上裆前像七皇子这样。有很多腥骚脏斑的男子,都是阳易举而精不固,肾气不足的,决不可嫁!”
一众哗然,看向七皇子的目光越古怪。
七皇子面色青白,月星的说辞更让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且他堂堂皇子。竟还被个小小的宫娥瞧不上眼。
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是以他咬牙切齿的道:“好,老九你好得很,今日如此辱我……”
九殿下懒得理他,他只转头,认真无比的跟苏绵绵道:“听到没有,这样的男子往后不能嫁……”
苏绵绵大窘,她才五岁要不要跟她说这些。
她努力眨巴着大眼,懵然而无知地望着他,浑然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架势。
“老九!”七皇子咬牙切齿!
“够了!”堂上屏风后传出一声娇娇的冷喝,众人一愣,就见身这四妃宫装的贤妃面若冰霜地款款走出来。
“叩见贤妃娘娘,娘娘长乐无极!”堂中一行人齐齐见礼唱喏道,唯有九殿下无动于衷,他甚至都没起身,就那样随随意意地坐着,一手还搭苏绵绵肩上,也不要她起来行礼。
听闻是贤妃,九殿下的亲生母亲,苏绵绵连忙探头看过去,她对这个贤妃很是好奇,实在不明白怎样的女人才能这样狠心无情。
贤妃睥睨地目光一扫而过,然后对上苏绵绵的,那瞬间,原本只是冷淡威仪的眸光瞬间锐利起来。
苏绵绵缩了缩肩,将自个藏在九殿下身后。
贤妃收回目光,抑扬顿挫地开口道:“荒唐!三司会审代表着圣上的脸面,何等严肃的地方,如何容的下这等窝龊事?”
说着,她看向秦扶苏三人,特别是那本摆在案头的账本:“本宫是要回宫的。那账本本宫就顺道带给圣上。”
话落,客嬷嬷当即就要上去拿。
秦扶苏一拂袖拦住,面无表情:“后宫妃嫔不得干政,今个会审关乎九殿下,是以才破例让贤妃娘娘在后听审,至于这重要证物。还是由微臣三人亲自交到圣上手上的好,省的有闪失,还连累上娘娘。”
客嬷嬷迟疑地看着贤妃,贤妃的脸上半点都看不出来难堪尴尬,她还勾了勾柔美的嘴角:“秦大人说的是,是本宫考虑不周。”
尔后她转身,面对九殿下,又看了看躲他身后的苏绵绵,笑道:“这小女娃子一看就是钟灵毓秀的,果然讨人喜欢,皇儿怎的也不带她进宫给本宫瞧瞧?”
九殿下冷笑一声:“下一句。母妃该说,想要一并带走小哑儿,并上崔建?”
贤妃面色一僵,显然九殿下说中了她的心事。
九殿下敛着狭长凤眸,身上的蜚然气度比之贤妃,不遑多让:“母妃该晓得,他们两人都是关乎儿臣性命的重要证人,儿臣岂会拱手让人?”
贤妃冷哼一声,她拂袖道:“如今证据确凿,圣上过目就可定案,还有甚好审问的,这两人与本宫又如何?”
九殿下嘴角浮起讥诮,他撩起眼皮,凤眼之中尽是浮冰碎雪的冷意:“不如何?儿臣倒还想问问,母妃哪里去找的于小满那个冒牌货,和着外人来指证儿臣,倒还真是大殷第一好母妃!”
这话十分耐人寻味,也让白中丞等人倍觉微妙起来。
贤妃冷冷地看着九殿下,好半天她才嫣然一笑:“此前真相未明,本宫一直担心你做错事,走错路,加上下面的人将于小满带到本宫面前,本宫身为四妃,所有人都盯着。自然不能徇私枉法,只得大义灭亲,所以皇儿是在怪罪本宫了?”
九殿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起身,他还顺手拉起苏绵绵,越过了贤妃,径直对秦扶苏道:“劳烦三位大人,将今日证物面呈父皇,莫要忘了七皇子污蔑本殿、欺辱宫娥、威胁证人一事,本殿敬候三位大人的佳音。”
话落,九殿下领着自个的人,捞上苏绵绵,转身就走,根本不愿再理会贤妃。
“不孝子,当真是不孝子!”贤妃怒指九殿下离去的背影,抖着嘴皮骂道。
随后她跟了出去,在堂外截住炎冥,斩钉截铁的道:“如今于家事已定论,崔建本宫可以不要,但她,本宫是定要带着一起进宫!”
她指着苏绵绵,苏绵绵就感觉到一股子凉透背心的寒意。
世间人,面对抉择之时,下意识的都会以利益、感情为重。
苏绵绵太清楚,只因过往的很多年,她被放弃过无数次。
那些人多半说:“绵绵啊,我家里人不准我和你做朋友,他们说你是孤儿,没教养会带坏我……”
再后来也有人说:“苏绵绵,你在那样的地方开个按摩店做生意,应该赚的很多吧?借点钱来花花,我就不跟别人说你在做按摩小姐。”
……
黑浚浚的瞳孔,扑腾起氤氲暮霭,苏绵绵不自觉就松开了九殿下的袍摆,她还往后退了几步,仿佛要离的远远的。
哪知,少年余光一直注意着,眼见这小人白着个脸,一副想要偷溜的模样,他哼哼几声,手臂一展,就将人死死按住。
“去哪?”他低头哑着嗓音问道。
苏绵绵水晶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弥漫出隐隐约约的水雾,就像是即将要被丢弃的奶猫一样,可怜兮兮的紧。
九殿下心头一顿,手上一个用力,将人抓到自己面前,呈一种隐晦的保护姿态。
“儿臣怕是要对母妃庶难从命了。”九殿下浅浅淡淡的道。
贤妃挑眉:“你这孩子,难不成母妃还能吃了她不成?”
九殿下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母妃拦着儿臣去路,是所谓何意?”
贤妃烈艳红唇边挂起冷凛冰霜,她并未回答炎冥的话,就那样目若鹰隼地盯着苏绵绵。
这当,扶着贤妃一只手臂的客嬷嬷开口道:“殿下,娘娘只是听闻这哑巴在学宫规礼仪,便想着带回去看看学的如何了,毕竟殿下府上的宫娥那也是从娘娘云霞宫出去的。”
听闻这话,九殿下眉梢上挑,他往前几步,苏绵绵就被他带的趔趄往前走。
一直到贤妃面前,苏绵绵都能嗅到贤妃身上那股子晚香玉的胭脂味,既然跑不了,她便死死拽着九殿下的袍摆,力道大的指关节白。
九殿下好似没有觉,他站在贤妃面前,十四岁的少年。已然长的比自个母亲还高了,他冲贤妃勾唇一笑,在那笑中,他抬脚,狠狠的就踹在客嬷嬷身上。
“啊!”客嬷嬷惨叫一声,人往后摔倒在地。
“炎冥!”贤妃怒喝出声,扬袖一耳光就要扇过去。
苏绵绵紧张的口舌生津,她咽了咽唾沫,仰起头,眼睛都不敢眨。
九殿下轻轻松松地就挡了贤妃的手腕,并稍稍用力一震,贤妃整只手一软,垂下了。
“母妃,这狗东西凭的话多,儿臣听了讨厌。”他一扬下巴,点了点地下半天都没爬起来的客嬷嬷道。
贤妃胸口起伏不定,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硬是让炎冥给气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客嬷嬷被贤妃身边的宫娥搀扶起来,她揉着被踢的肚子,一张老脸惨白的就跟个死人一样。
九殿下看她一眼,她就接连往后退。
这本还是在大理寺,母子俩闹腾出的动静颇大,早惹来注意。
九殿下一撇嘴道:“母妃想在大理寺丢人,儿臣不奉陪!”
说完这等很不客气的话,他夹带着苏绵绵转身就走。
那目中无人的姿态气的贤妃头疼。
客嬷嬷上前喘着气道:“娘娘,殿下还年幼,他再大些,便懂娘娘的苦心了。”
贤妃苦笑一声,她侧头低声道:“将于小满处理了。”
客嬷嬷点头:“老奴明白,必定办的妥妥当当,不连累娘娘。”
眼见时辰差不多,贤妃这才领着自个的人启程回宫,至于于家的事,到如今,她已是无力回天。
时至今日,她也是不曾料到,自个的儿子,原来在她不晓得时候,已经这样有手段。
一路上,苏绵绵瞅着神色不太好的九殿下,她有心想跟他道个谢,谢他刚才没放弃她,旦见他那张冰块一样的脸,又沉默了。
马车咕噜,微微摇晃,到了朱雀街,眼见九皇子府近在眼前。
苏绵绵大起胆子探手过去,轻轻碰了碰九殿下的手指尖。
九殿下目无波澜地抬头。
苏绵绵偏头想了想,对他做了个拱手道谢的姿势。
九殿下冷淡地撇开头,他也不吭声,甚至连脸上的神色都未曾变一下。
苏绵绵在马车垫子上动了动,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这就让她很尴尬了。
马车直接从九皇子府大门进去,径直在影壁后才停下来。
盖因九殿下那张不悦的脸,马车里的气氛很是凝滞,苏绵绵待马车一停。率先跳下来,她已经站稳了,月白和月星也过来了,都未曾见九殿下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唤。
最后唯有月白硬着头皮上前,小声的对马车里道:“殿下,到了。”
马车里没动静,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月白和月星都同时看向苏绵绵的当,九殿下从马车里出来。
他背剪双手,眉目冷色,薄唇边凝冰霜,很是不还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