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充沛的光线从未关严实的窗帘缝里透进来,九月的太阳,还带有夏日的余劲。
苏窈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漂浮的尘埃在那束光里无处遁形。
脸下是温热结实的胸膛,心跳声规律沉稳。
苏窈正过身,头枕在枕头上,脖颈后面本该是无物支撑,此刻却是被手臂添得满当,睡得很是舒服。
她将手搭在额上撄。
陆东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放在她脖子下的手动了下,一捞,就搂住了她的肩膀。
苏窈顿了一下,睡意渐退偿。
“你不是要走吗?”睡前的‘运动’,加上整夜噩梦连连,刚醒时声音带着些沙哑。
“嗯。”陆东庭闭着眼睛答。
昨晚他说离开个把星期,又是去纽约,等他把那边的事处理干净了再回来找她算账。
她说你要不先把离婚协议签了。
他说你这人怎么死脑筋,不就是两口子吵架的事,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因为口角就这么着急想要摆脱丈夫,还想要孩子,你是准备带着拖油瓶寻找第二春?你看看你能嫁个身残志坚的草包还是不懂世事的呆子。
苏窈说,大清亡了很多年,你这种直男癌思维的应该拖去浸猪笼。
诚然,陆东庭从来都觉得苏窈是跟他因为口角而生气,他也认为,任何在苏窈眼中看来难以解决的事,在他看来都不是事,比如他和她的起因,比如因她而来的各种麻烦,再比如横亘在两人之间无法跨过的鸿沟。
时常将这些事翻出来吵一吵,别人再拿来闹一闹,本来就不稳定的感情,总有一天会被消耗干净。
用旁人的话来说,陆东庭是有大事要做的人,她这种小女人思维,蛮横不讲理,患得患失,注定会将四面临敌的他拖累。
过了会儿,陆东庭才从床上起来,洗漱之后去衣帽间找衣服,苏窈对他说:“你是回来之后就给我答案?”
陆东庭头也没回,但是声音明显低了个音阶,“前段时间我以为你已经想明白了。”
“我一直都是明白的。”
“我也是。”
苏窈便不再出声。
他走的时候走过来站在床边,看了眼窗外,垂,“我回来的时候,如果你的决定还是没变,我就答应你。”
苏窈侧躺在床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了一下,眼睑动了动却没看他。
过了会儿他蹲下来,跟她直视:“苏窈,你把人折腾得挺累的。如果我松口,那我已经对你挺失望了。知道男人最烦哪种女人吗?无理取闹的。各自好好想想。”
过了会儿,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苏窈睁着酸涩的眼睛,昨晚她睡得不好,噩梦像之前那样如约而至,她睡得极累。
伸手拉开抽屉,拿开一本床头书,从下面拿出一盒帕罗西汀,一整盒还未拆过封。
一想起服用后必须断陆希承的母乳,又放了回去。
她躺在床上半天,头痛欲裂,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焦虑得她想找法子宣泄。
下午果断换了衣服去健身房,大汗淋漓之后,似乎效果不佳。
回去的路上陆东庭打来电话,苏窈看了一眼,扔在一边。
铃声却像是魔咒一般,不停重复,苏窈过了会儿才摁了接通键,声音还算平和,“有事?”
“你在哪儿?”
“我能在哪儿?你不是有定位么?”苏窈不太耐烦。
他难道以为重新定了她的位她会不知道?
下班高峰期堵车正严重,喇叭声不绝于耳,陆东庭声音不咸不淡:“你在开车?”
“嗯。”苏窈路过一家商场,正好想起有东西要买,便将车开往一边的停车位。
苏窈陷在车座里,揉着额头,“你不是说各自想想吗?就别打电话了。”
“随你。”
之后他挂了电话,苏窈在车里坐了半天,东西也没买,直接往家里的方向回去。
之后过了半个来月,叶棠茵说陆东庭可能明天晚上回来,她要去叶霏苓家里,叶霏苓见未来儿媳妇的家人,让苏窈带一下孩子,又嘱咐张婶记得多做些菜。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陆希承出去逛街,准备给他买辅食机,四处逛了逛,接到了齐宗临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