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也抿着唇静静地回望着他,紧了紧手中的勺子,不多时,又吃了一口,再抬眼,那双黑沉的眸,目光像是钉在了自己身上似的撄。
苏窈放下勺子,用依旧嘶哑的嗓子淡淡说:“我不吃了。”
“多吃点,晚上会饿。”陆东庭声音还算温和,但听起来却有种命令般的不容置喙。
苏窈拨了两下勺子,神情寡淡,“你看着我吃不下了。”
陆东庭没顺着她的意,反而是靠在沙上,用听不出喜怒的嗓音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该说,我在这儿你睡不着了?”
苏窈垂着头没说话。
半晌之后,陆东庭起身了,苏窈才掀起眼皮看过去,见他走了两步又折回身来拿东西。
苏窈现是他放在茶几上的香烟和打火机。
果然男人口中的戒烟,不过是说说而已。
陆东庭走到走廊尽头抽了一支烟,中途接了个电话,最后捻灭了烟蒂后又散了味儿才回去,苏窈刚好慢吞吞地将东西吃完了。
过了会儿文森来给他送了晚饭,菜色风声卖相绝佳,陆东庭慢条斯理地解决了晚饭,然后二话没说,动手收拾了东西,碗没洗,哐当一声扔垃圾桶里了,然后转身就进了洗手间去洗手偿。
苏窈坐在床上,还穿着在酒店休息时穿的睡衣,她拨开黏在额际不太顺的绒,靠在身后的枕头上,等他出来后,问:“你要是不想待在这里,就让姚现给你在酒店开个房间。”
本是绷着声说话,病怏怏的却没有一点气势,还莫名让人觉得她委屈了似的。
陆东庭看了她一眼,脸拉了下来,忽而一笑,笑意中噙着自嘲,“是我不想待在这里,还是你不想跟我共处一室?”
苏窈本就头晕脑胀,知道这样说下去必然又是剪不断理还乱,索性自己撑着床躺了下来,“陆东庭,别跟我扯这些了,我现在很不舒服。”
陆东庭一听她说不舒服,语气立刻软了下来,“哪里不舒服?头疼?”
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烧还没完全退,”眼风扫过放在床头柜子上的退烧药,又倒了水喂她吃药。
苏窈已经三十几个小时没睡好觉,吃了退烧药之后,药劲上来了,连日的奔波身心俱疲,很快就昏昏欲睡。
她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换成了更加舒适的右侧躺,床头的灯光被关掉,但不远之外还是有光源传来,方才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有些做梦了,此刻又有短时间介于清醒和熟睡的惺忪。
苏窈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陆东庭还在忙工作,分开腿坐在沙上,一手支颐,一手在笔记本的触控板上移动。
苏窈喉咙痒痛,连着咳了好几声。
陆东庭听到声音,倏地抬眼。
苏窈难受地睁开眼睛时,陆东庭站在床边将水往她嘴边送。
她再躺下之后,陆东庭摸她身上有点汗,给她翻了个身,轻声问:“要不要换身衣服,文森送过来了你的衣服,有一套换洗的睡衣。”
苏窈实在觉得有点折腾人了,而且现在困意高涨,提不起力气来,只说:“不用了。”
陆东庭却已经找出了衣服,要亲自帮她换,苏窈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这套睡衣的扣子已经被解开了。
胸口一凉,她出了汗,这么一来更是冷飕飕的,整个人突然清醒了不少。
她伸手抓住了陆东庭的手:“我自己来换。”
“自己脱,脱了先别穿,擦一下汗再睡。”
陆东庭说完往卫生间接热水去了,出来的时候,苏窈正在穿衣服。
“不是让你等一下?”陆东庭拧眉,不满她的固执。
“不用擦了,我很累。”苏窈扣子还没扣上,一只手捂在胸口,一只手笨拙地从下往上扣扣子。
苏窈对外面酒店的清洁工作不放心,出门都会带长袖长裤的睡衣。
眼花缭乱的,迟迟扣不上。
正在跟扣子博弈的时候,身子被人一捞,下一刻便贴进了宽实的怀里,苏窈捏着衣领的手横在两人之间,陆东庭正将热毛巾从衣摆下伸到背后帮她擦汗。
汗渍点点被擦干,清爽了许多,有人服务着舒舒服服的,更是昏昏欲睡,她的头枕在陆东庭的肩脖上,不一会儿已经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陆东庭,待会儿你回酒店去吧,这儿工作不方便,睡觉更不方便。”苏窈迷迷糊糊间说着。
陆东庭没吱声。
苏窈叹息了一声,“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你在这儿休息不好,我晚上会比较折腾。”
陆东庭摸了摸她的后颈,烧退得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