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亲只有春节才会回家,所以黄祥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个人睡,但今晚他却突然觉得身下的双人床特别宽大,或许说是特别空虚。
昨晚虽然向许悦屡次求爱不成,但能与心宜的女生同床共枕,好歹也能给自己一份精神上的慰藉。此刻形单影只,难免会孤枕难眠,辗转反侧。
人总是要睡的,黄祥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深夜,终于都睡着了。不过他这一觉并没能睡到天亮,在夜阑人静的时候,一个苗条的身影于床前出现。
“小祥,小祥,快醒醒……”许悦于床前惊慌地推着黄祥的身体,直到对方醒来。
一睁眼就看见情人的身影,黄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当他确定自己并不是做梦时,下身的小家伙就不安分起来,因为此刻在他的脑海出现的念头是——她这么晚溜进来,难道是想跟我亲热?
然而,事实并非如黄祥所想,他很快就从许悦惊慌的表情中猜到,很可能出了大乱子,于是便问生了什么事?
“二姐,二姐她……”或许因为过于慌张,许悦花了不少时间才能把话说清楚:“二姐刚才悄悄起床,走到房了外面去不知道想做什么……”
“她跑那里去了?”黄祥也慌乱起来。
许悦往窗外一指:“那里,那里,她就在那里……”
黄祥朝窗外望去,立刻感到头皮麻,因为他看见二姐正摇摇晃晃地走向那棵诡异的槐树。“土包!”他惊叫一声,随即跳下床,拉着许悦的手就往房外跑,跑向那棵诡异的槐树。
他们跑到槐树前,看见二姐摇摇欲坠地站在土包上,语调含糊地喃喃自语:“黄老三啊老三,你找我有什么事呢……你还恨爹妈当年的狠心?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还在念挂着这事……什么!你要我们黄家绝后……啊……”她惨叫一声,随便有徐徐倒下。
黄祥一个箭步上前把二姐抱住,怀中的二姐全身软绵绵,仿佛没有骨头一样,而且眼睛闭合,脸容详和像是睡着了。他本想叫醒二姐,但不管用什么办法,二姐最多也就是眉头紧皱,怎么也叫不醒。无奈之下只好先抱她回房间,等明天再说。
翌日一早,黄祥就叩响二姐的房门,许悦刚把门打开,他就担忧地问:“二姐醒来没有?”
“老三,你这么早就起床了?”二姐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黄祥立刻走进房间,来到二姐身前,关切问道:“二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二姐惊奇的笑道:“你想找小悦就直接说吧,用不着假装关心二姐。二姐还不知道你是啥德性,我又不会像大姐那样无缘无故地生你的气。”
“二姐不知道昨晚的事?”黄祥向许悦投去询问的目光。
许悦轻轻点头:“二姐刚刚醒来,似乎什么都不记得,我正想跟她说你就敲门了。”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在说我么?”二姐不明就里地看着两人。
黄祥坐在二姐身旁,关怀地握着她的手,把昨晚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然而,二姐对此事竟然毫无印象,还以为黄祥在跟自己开玩笑。
“二姐,你昨晚有做梦吗?”许悦突然问道。
“好像有,让我再想想……”二姐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又说:“我昨晚的确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她经过一阵沉思之后方能记起昨晚的梦境——昨晚我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叫我:“二姐……二姐……”这声音虽然听起来很耳熟,但我就是想不起是谁的声音。我爬起来一看,现叫我的是大姐,不过不是现在的大姐,而小时候的大姐,大概是四五的时候吧。
大姐拉着我的手,叫我快跟她出去。我问她生什么事,她神神秘秘地说:“我带去你看‘老三’……”说着就拉了我出去。她把我带到爹妈的房间门前,房门并没有关上,只是虚掩着,有婴儿的啼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我跟大姐一起从门缝看房间里的情况,看见妈躺在满是血迹的床上不停地哭,而爹则抱着一个被沾有血迹的襁褓包着的婴儿,一脸愁容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我突然觉得很高兴,因为我知道自己终于能做姐姐了,但我又很不明白,妈为什么会哭。不过,听到爹妈的对话后,我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爹说:“这个女娃不能要,要是让村干部知道我们生第三胎,一定会抓你去结扎。”
妈说:“那怎么办?这娃儿才刚出生,难道你就这么狠心不要她?”
爹说:“那也没办法,谁叫她是个不带把的女娃……”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换,我现自己不再身处房子内,而是在房子后面,我看见爹挥舞着锄头,在房后那棵枯干的槐树下挖了一个坑,然后把正在放声啼哭的女婴放进坑里……爹把女婴活埋后,那棵枯干的槐树便长出了绿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就变得翠绿茂盛,生机勃勃。
爹走后,我又再听见女婴的听啼哭,与此同时我还听见刚才叫醒我的声音:“二姐,二姐……”
虽然我并没有看见叫我的人,但我却知道是谁在叫我——是“老三”!
我说的“老三”不是指黄祥,而是我的妹妹,黄祥的三姐。
我跟她说:“老三啊老三,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她说:“我要你帮我报仇。”我说:“你还恨爹妈当年的狠心?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还在念挂着这事。”
她说:“不管过多久,我也要报仇,我要黄家绝后……”
我正为她所说的话感到惊讶的时候,槐树下的土包突然爆开,一只沾满鲜血的手臂从飞扬的尘土中伸出。乍眼一看,这只手臂又小又短,像是婴儿的手臂,但却当伸到我面前时却是无比巨大,竟然能把我整个人紧紧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