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连忙回话:“听闻淳安妹妹回了宫,昭阳特意进宫来瞧瞧,方才正在韶华殿说话,父皇就派了人去传唤淳安妹妹,昭阳想着也有几日没瞧见父皇了,就跟着一块儿过来了。”
楚帝笑了笑,目光中带着审视,而后淡淡地将目光转了开去。
昭阳明白,父皇心中十分清楚,她与淳安虽然明面上维持着和谐,可是却怎么也算不得姐妹情深,这专程入宫探望,定然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成分。只是楚帝并未点明,昭阳也乐得充当好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楚帝细细打量了淳安半晌,淳安自然也感觉到了楚帝的目光,头皮有些麻,下意识地想要朝着昭阳看过去,这大殿之上,她熟悉一些的人就唯有她了,知晓她真实身份的人也就只有她了。只是心中却也明白,若她果真时时盯着昭阳,定也会引人怀疑,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便也只得硬着头皮站着。
楚帝看了许久,才淡淡地开了口:“听孟志远说,你是被人牙子带到他府上,才被认出来的。你失踪的这大半年时间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落入人牙子的手中?”
淳安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低着头应着:“那日淳安离了宫之后,就去了望仙楼,孙永福看上了那望仙楼中的一个妓子,近乎痴迷的地步。淳安去望仙楼,可是孙永福却叫人将我赶了开去,我刚出了望仙楼不久,孙永福又派了人来,带我到了他的别院。我以为他是诚心悔过了,就跟着他的下人去了别院,哪晓得他仍旧日日与我怄气,有一日他竟将那月娘带了回来过夜,我气急,同他吵了几句,就负气离开了他的别院,哪晓得在路上,却突然被一群乞丐团团围住。”
淳安说着,声音中亦是带了几分愤恨之意。
“那些乞丐拿了木棍将我打晕了,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一处破破烂烂的屋子里了。那屋子里关了好多男男女女的,有几个壮汉看守着,我们逃不出去。院子里有几个十分凶恶的老婆子,整日里让我们做这样做那样的,后来我瞧见有些人被那婆子带了出去,就没有再带回来,才知道,她们都是人。”
“我逃过几次,却都被抓了回去,每一回逃跑失败,那些婆子就会用鞭子抽我,让我做一些苦活,晚上也不能睡觉,我的身上满是鞭痕,后来被抽得怕了,就不敢再逃跑了。那些婆子见我乖巧了许多,才带我出去,想要找一户人家将我卖了。先是在渭城周围一些城镇上,只是我脾气不好,没有主家愿意挑选,婆子就带我到了渭城。”
淳安的眼中溢满了惊恐之色,咬了咬唇,声音亦是有些哽咽,噗通一声跪倒在殿中:“此前在宫中都怪淳安太过任性妄为,让父皇伤了心,淳安害怕父皇仍旧生着淳安的气,害怕父皇将淳安逐出皇宫,因而不敢回宫,可是淳安知错了,淳安再也不想回到那被肆意打骂,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淳安真的知错了……”
德妃立在一旁,眼中这才有了几分疼惜,亦是忙不迭地在淳安身旁跪了下来:“淳安这半年受了不少的苦,此前淳安兴许的确是有些不懂事,可是如今也已经受到了教训,还请陛下宽恕了淳安此前的任性。”
楚帝望向殿中跪着的母子二人,神情之中不辨喜怒,只淡淡地道:“起来吧,朕又没有说过要追究什么,淳安能够平安归来,朕便安心了。至于任性不任性的事情,淳安离宫半年,办事宫中的规矩也都忘得差不多了,以后朕会寻几个教导嬷嬷,好生教导淳安的规矩的。”
淳安身子一颤,连忙跪倒在地,谢了恩,这才又站了起来。
昭阳望向德妃和淳安,声音之中亦是含着几分笑意:“这宫中最近倒是喜事不断,先是沐王兄落入水中,半月没有消息,却平平安安地回了渭城。如今淳安皇妹失踪半年,甚至连骸骨都找着了,也通过玉佩和衣裳认定了身份,如今却死而复生,更是天大的喜事呢,昭阳亦是应该同父皇和德母妃道声喜。”
昭阳的话轻飘飘的,却故意提起淳安此前失踪,骸骨在孙永福的后院之中被现,又因着那玉佩和衣裳认定了身份,都下了葬了,如今却突然出现。似是在说,此事怕是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