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见苏远之仍旧在摆弄着桌子上的油灯。昭阳终是无法抑制住心中汹涌的情绪,将手中的书朝着苏远之扔了过去,正好砸中苏远之的额头,昭阳的力道不小,苏远之的额头开始浸出血来。
“我毫无保留地信任你,将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给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难道,此前你对我的那些好,都不过是逢场作戏?都是假的?我不相信!”
“苏远之,你倒是说话啊,你告诉我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哪怕你说你有苦衷,哪怕你说我听到的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假的,只要你说,我就愿意相信,你说啊……”
昭阳的声音中带着嘶哑,几近嘶喊,喊着喊着,却又染上了哽咽。
“你说啊……”见苏远之仍旧无动于衷,昭阳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来。
屋中只听见昭阳压抑的哭声,苏远之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那摇曳的烛火,半晌,才终是开了口:“你累了,早些歇着吧。”
声音低哑,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这是苏远之自打进门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没有解释如今正在生的那些事情,也没有劝慰。
只这么一句,说完,便将手中用来拨动灯芯的铜制灯剔放在了一旁,定定地看了昭阳一眼,便转身出了门。
昭阳猛地站起身来,带倒了美人榻旁边摆放着的凳子,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苏远之的背影,良久,才厉声大喊了一声:“苏远之!”
声音中满是怒意与不甘。
只是,却没有人回应。
昭阳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似是有些难以置信一样,身子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连哭声都停了下来,只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地站着。
半晌,昭阳猛地又跌坐回了美人榻上,美人榻出一声有些剧烈的声响,屋中便又归于了平静。
桌子上苏远之点燃的油灯亮了一整夜,昭阳定定地坐在软榻上,呆呆愣愣地坐了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卯时刚过,天才蒙蒙亮,屋子的门便被推了开来,王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见着昭阳的模样,亦是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走到昭阳面前蹲下了身子来,眼中满是心疼:“公主这是怎么了?”
问完,才抬起眼来细细打量了一番屋中情形,又伸手握了握昭阳冰冷的手,蹙了蹙眉道:“不管生什么事,公主也不应该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说完,回过头看了眼门口的暗卫,方压低了声音道:“公主,事情尚未到最糟的时候,无论如何,公主可不能坏了自己的身子,如今柳太尉即将被推出午门斩,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情形不明,公主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啊。”
昭阳听着王嬷嬷的话,缓缓合上眼,半晌,终是有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隔着眼前氤氲的雾气,昭阳张了张嘴,嘴唇微微轻颤着,声音亦是沙哑的:“嬷嬷,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从此以后,我不会再为他流下一滴泪。他既然这般不仁,我又何必还惦念着与他的情意。”
“从今以后,我与苏远之,夫妻情断,不死不休!今日他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终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