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初夏,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从京城到信襄,浩浩荡荡的大队伍,光陈家的车马就长出视线外,再加上祝青林夫妇率领的五千殿前军骑兵,无论到哪儿都足以让人驻足。
一路行一路雨,马儿的皮毛就没有干过,有内力傍身的还好,没有内力的从里到外都湿漉漉的,异常难受。
陈璞就是那湿漉漉众人中的一员,他还要赶车,不是他不想做进马车内,而是坐不下了,虽然他的马车异常宽大,可乘坐八女,已经是极限了。
杨青鸾美其名曰,她现在是陈璞的账房先生,理应坐在马车中,澹台孔雀、小蝶和罗笑笑自然更加的当仁不让,弄的茶娜四女哭笑不得。
陈璞生怕马车中起什么乱子,一路上一直小心的听着车内的动静,也不知道杨青鸾是得了高人指点,还是天生就人情练达,从进入马车就姐姐妹妹的叫着,还分自己珍藏的小饰,没有一天就和众女混熟,姿态放的极低,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
要知道杨青鸾佩戴的饰,那可都是实打实的贡品,皇家御用,自然没有凡品,不但如此,杨青鸾还早就对陈璞家中的女眷做了调查,根据每人的性格特点精挑细选了七样。
值得一提的是,当杨青鸾第一次见到桑柔真容的时候,众女只以为她也就是惊艳一番便作罢,可杨青鸾直勾勾的盯着桑柔,竟然哭了。
原来杨青鸾从小到大都会做同一个梦,她在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中嬉戏,突然闯进来几十名兵丁,各个战刀出鞘面露凶残,在她被惊吓的瑟瑟抖的时候,从宫殿大门外飞进来一位衣袂飘飘的仙女,一扬手那些兵丁就四散而飞,然后仙女一步便到达杨青鸾身边,抱起她就飞上九天。
那仙女就是桑柔,杨青鸾一再强调,如此绝美的容貌,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从那以后,杨青鸾就腻歪在桑柔身边,张嘴闭嘴神仙姐姐。
这一日,已经是出京的第三天,抵达鄂中路的一座小城,承平。
祝青林夫妇负责率领殿前军在城外安营扎寨,陈璞闲的无聊,准备进城逛逛,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进趟城就浩浩荡荡二十多人,八女、两小、范优良、江河、薛丁山夫妇、龙守仁夫妇、柏荐赢和姬妾、杨克勉。
其他人不是陈璞不带着,而是他们都不想动,只想烘干衣服歇息一番。
承平城本就不是大城,也不在交通枢纽的位置,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承平日久,没有波澜,一下来进来这么多服饰华美的公子小姐,一时间半个承平城都轰动了,最后连知府都惊动了。
朝廷整合江湖的告示已经贴出去有几天了,知府自然知道国安司是个什么机构,忙不迭的跑来跟陈璞套近乎。
陈璞以私下游玩为由婉拒了知府的盛情邀请,“还是过去默默无闻的好,现在到哪都要应付官面上的人,烦的不行。”
杨克勉说道:“你比我好多了,我要敢露身份,鄂中的安抚使肯定要马不停蹄的随侍左右,那才叫烦。”
“你不厚道了哈,”陈璞斜眼瞥了一眼杨克勉,“你这分明是奚落我,我怎么跟你比,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杨克勉道:“并没有。”这句话还是跟陈璞学的,没来由的有种高深的感觉,他很是喜欢。
柏荐赢接口道:“你们这明显是在合伙奚落我,这样的城池在我温黎都算大城了。”
“非也非也,”杨克勉笑道:“我是在装逼。”
陈璞哭笑不得,“我说你们能不能跟我学点儿好,我这些口头禅你们倒是学的十成十。”
杨青鸾说道:“大哥,等回京,我一定要跟父……父亲和母亲告你的状。”
杨克勉毫不在意的道:“告去告去,这估计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段自由自在的时光了,我就是要放浪形骸,做个普通人。”
杨青鸾闻言也不做声了,她其实很心疼自己的这位大哥,从出生起就背负重担,从来不敢懈怠,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国家大事,到现在连个太子妃还没有呢。
陈璞看了眼杨青鸾,知道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心疼哥哥了,笑道:“青鸾放心,这次出来,我一定给你哥弄个老婆回去,保证不食言。”
杨青鸾喜滋滋的道:“说话算话哦。”她道不是真的对陈璞的话多在意,她更多的是因为陈璞能敏感现她的情绪变化,而窃喜。
柏荐赢没好气的道:“你快别胡扯了,我的还没着落呢,又给自己揽活儿,你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了吧?我柏家有条祖训说得好,言出必践,才是真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