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
着身边的齐军疯狂地惊叫着,丢盔弃甲,亡命逃散,如同落潮般向后退去,安吐根浑身颤栗,心中充满了惊惧。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旦全军溃退,齐军必败无疑。顾不上再与周将郑公爵达奚震纠缠,一把抓住身边一个奔逃的士卒,愤怒地大声咆哮道:“不要退!不要退!谁若胆敢再后退一步,杀无赦!”
“将军,我们败了,皇上已经走了,您也快走吧!”那士卒猛然挣开安吐根的手,一边急促地说道,一边连滚带爬地就要向后方逃去。
“呔,违令者斩!”安吐根顿时怒不可遏,口中怒斥,手中的长枪如同灵蛇般探出,“噗”的一声,闪电般刺入那士卒的后心。
那士卒惨叫一声,艰难地回过头来,颤声道:“将、将军……”话还未说完,他便轰然倒地,只是那涣散暗淡的眼中依旧充斥着浓浓的失望与绝望,还有一丝不可置信的神采。
安吐根心神巨震,心中的怒气似乎在刹那间凝结。他想说什么,但见高纬的帅旗逐渐消失在远方时才发现,一切的言辞在此刻都是那么苍白。
世人谁不怕死?生死面前,又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
“安吐根,高纬已经弃你而去,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负隅顽抗,为那昏君卖命吗?投降吧,吾皇一定会对你礼遇有加!”达奚震趁机劝说道,言辞甚是真切。
“大齐的勇士们,为了我们的家园不被毁去,家人不被奴役,请拿起你们的武器,与我一同杀敌,纵使头断血流也再所不惜!杀啊!”
安吐根双目血红,目眦欲裂,面目狰狞地大吼着,手中的长枪用力一抽马臀,再次冲向达奚震。哀莫大于心死,当高纬抛弃全军而逃时,安吐根心中仅剩的希望便就此熄灭。
生亦何欢,死又何惧?对于一个在战场上厮杀了大半生的将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才是对生命,对信念最好的诠释。与其声名狼藉的活着,遗臭万年,不若拼死一战,也好让自己有些价值。
“当!”
达奚震拦住了安吐根这一击,兵器之间火星四射。手上一麻,达奚震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然而还不待他调整,安吐根再次怒吼着扑上前来。
“嘿!”
达奚震眼中闪过一抹怒色,厉斥一声,手中的朴刀高举,然后使一招力劈华山向安吐根当头劈去。但是让达奚震惊恐的是,面对着他势大力沉的杀招,安吐根居然毫无退避之势,长枪带着寒芒如电般向他咽喉刺来,竟是想要以命搏命,同归于尽。
达奚震竭力将朴刀一扭,险之又险地格开了安吐根的长枪。虽是如此,但他也险些坠下马来,后背上更是在刹那间被冷汗浸湿。达奚震一脸愠色地大喝道:“安吐根,你疯了吗?”
“达奚震,不过如此,贪生怕死之辈,且我今日取你狗命!”着达奚震惊惧狼狈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充满了讥讽的意味,似是因为达奚震的反应,也许是因为高纬的逃亡。
“哇呀呀,直娘贼,好大的口气!本将军倒是要你这插标卖首的老匹夫如何逞凶?”达奚震闻言顿时恼羞成怒,额上青筋暴跳,他怒声暴喝一声“杀”,便如扑食的饿虎一般向安吐根扑来。
安吐根冷哼一声,眼中冷芒爆闪,口中喝一声“杀”,声音如铜钟大吕一般响亮,却犹如铁石一般坚硬冰冷。
这一刻,心存死志的老将爆发出了全部的潜力,浑身透着大无畏,一往直前的气势,招招狠辣凌厉。而暴怒中的达奚震却也不甘示弱,手中的一杆朴刀舞得劲风四射,呜呜尖啸,声势骇人。
安吐根与达奚震相斗三合,彼此都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些痕迹,殷红的鲜血沾湿了战袍,两人都是气喘吁吁,但盯着对方的眼神却依旧冷冽凶狠。
“保护将军,杀光齐人!”
“杀!”
锋线上的齐军终于全线溃退,蝗虫般周军刹那间便涌上前来,惊天呐喊道。
“找死!”安吐根眼中闪过一丝狠劲,手腕极颤,长枪抖出无数森冷的枪花,接着数声惨叫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周军便扑倒在地。
“杀!”
安吐根的杀戮并不能震慑周军,同伴的死亡反而激起了周军将士嗜血的情绪,众人疯狂地咆哮着,蜂拥而上,几乎在刹那间将安吐根湮没。
就在安吐根想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战,让自己的生命更加悲壮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大喝:“安将军,坚持住,我来帮你!”
话音未落,便听见成片的惨呼声响起,安吐根循声一,便见十数米外,一个俊秀的青年将军正向着自己的方向浴血厮杀而来。鲜血早已将他的战袍浸透,那深沉的红色让人心悸,但他嘴角那温和悲悯的笑容却让人心底发寒。
“大齐的将士们,若是想活命,就拿起你们的武器,杀光眼前的敌人!让我们为了家园而战,为了家人而战,为了自己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