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实际的出兵规模较之对外界的宣传要小一些,特别是地面部队更是只有宣称的四分之一都不到。但此番北征毕竟是一次出兵上万人、行程近五百里的军事行动,而一直以来北平军的战略重心是向南倾斜,绝大部分战争准备都是为南下逐鹿中原服务,北面长城一线的战争物资储备量相对较少。再加上此次行动以从海到陆的补给为主,许多战争物资都要调运到大沽港。因此,“霸王计划”在阴历五月初出台后,直到月底才基本准备妥当,正式出兵的日期则是定在了阴历六月初一。
显德八年阴历六月初一,山海关下旌旗招展、枪刺如林,一万余名“飞龙军”、“保安军”将士列队于关城之下,等待着他们的统帅向他们发出出发的命令。城头之上,王崤峻、徐绍安等人一身戎装,表情郑重的望着城下的军阵。尽管现场有上万人,但除了随风飘动的旗帜发出的烈烈之声,便再无任何声音,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士气和铁与血的味道。
城下将士们的表现令王崤峻很满意,他轻轻点了点头,从身旁亲卫手中接过火红的令旗,用力向着北方一挥。随着他的这一动作,城头上的数十面牛皮巨鼓轰然敲响。而在鼓声的伴奏下,城下大军徐徐而动,转身、前进,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一般,向着北方铿锵而行。
几乎与此同时,数支巨大的礼花弹自城头腾空而起,直飞到百余丈的高空。随着礼花弹在空中轰然炸响,在距离山海关近二十里远的海面上,笔直站在旗舰“大沽号”舰桥指挥台上的黄海,也向身后的信号兵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一串代表“出发”的信号旗升至主桅顶端、旗舰上的号手也“呜呜”的吹响手中螺号。随即,两百余艘各型战船、运输船便在各自长官的指示下,纷纷拔锚起碇,承载着近两万名水手和海军陆战队员扬帆出海,同样往北而行。
近观着城下的军阵、远眺着海面上的舰队,脑海中勾勒着这场称得上是这个时代第一场海陆一体化热兵器作战的场景,这一刻王崤峻心中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真正体味到了挥斥方猷、指点江山的感觉。再联想到眼前的这座军阵不过是自己麾下那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天下第一强军的一小部分,他日自己一旦挥军南下、逐鹿中原,跟随自己的将是一支数倍于眼前军阵的钢铁雄狮,王崤峻胸中更是豪气干云、雄心万丈,原本已然隐隐显现的争霸天下的心思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坚定。
山海关距润州治所海阳城不过三十余里,北征军又是以骑兵和骑马步兵为主,因此大军六月初一一早出发,中午时分先头的“游骑兵”营、“狼牙”营、“飞龙军”**骑兵团和“保安军”**骑兵团便已兵临海阳城下。若不是需要等着炮兵部队赶到,以重炮轰开城门,率领先头骑兵部队的穆特尔早就挥军攻城了——此番北平军打的是正战,不可能像当初他“走马取海阳”时那样,借着契丹溃兵的势,兵不血刃的杀进城去。不过,饶是如此,数千精锐骑兵突然出现在自家城池外面,还是将城里的官吏和守将吓得胆战心惊。他们一边连连派信使去向锦州守将乃至驻军中京大定府的耶律挞烈求援,一边将城中兵马及所有能拿动刀枪的青壮悉数赶上城头,准备抵抗。同时,那些个官吏守将也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一次北平军依然会像往常北上“打草谷”一般,只是在城外搜掳祸害一番便掠城而过,不会真个来攻城——哪怕之前他们早就得到消息,今次北平军北上是要进行一场正儿八经攻城陷地的征伐,而不是以骚扰、劫掠为主的“打草谷”行为。
只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在战战兢兢的与城下数千骑兵对峙了两个多时辰,硬吃了对方一波象征意义的小规模迫击炮轰击后,随着北征军炮兵及步兵部队的抵达、随着数十门七十五毫米野战炮、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在城下一字排开,特别是八门一百三十毫米攻城炮(加农炮)将那乌黑锃亮的炮口对准海阳城南侧城门,而数里之外的海面上也出现了数十艘高大威猛、舷侧露出森森炮口的战舰时,之前还能稳住心神、还心存侥幸、认为北平军会掠城而过的润州官吏和守将顿时便慌了神。特别是那些当初曾经经历过幽云之战、见识过北平军大炮威力的官吏和守军,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完全无视长官的喝斥、袍泽的不屑,头也不回的就往城下跑。一时间,城头上下乱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