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诚道:“正是因为他们野蛮无知,才更要纳入王化,用文化洗去他们身上的匪气,成为新一代有知识、有文化、有抱负的新大明人。”
信王拍掌大笑道:“对,夷人也是大明人。王化之后,再无汉夷之分,大家和平共处在同一片天空下,这该有多么好呀。”
北社土司冷然道:“当初夷人归附大明时,曾经和汉家皇帝有过约定,夷人之事由夷人自决,不容外人干涉。如今言犹在耳,你们竟敢食言不成?朱大人,畜养白夷是夷人的传统,此事与大明无关,请大明尊重我们夷人的民族传统。”
朱由诚哂笑不已,道:“皇上与你们有约定?你们算什么东西,居然有资格面见天颜,聆听圣训?怎么本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事?要不,你拿出证据给我看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白夷也是皇上的臣民,他们受委屈,皇上就要替他们作主。你说此事与大明无关,难道你想学奢崇明、安邦彦扯旗造反吗?”
朱由诚冷森森的语气,吓得北社土司一个机灵,跪伏在地上连连说不敢。
他当然不敢,他只是北社这小小地区的土司,锦白联军一万五千人,一人一口唾沫也可以把他淹死好几遍了。
朱由诚把何为新大明人——即说明文、习明字、起明名、守明礼、遵明法的人,无论种族、身份,都是新大明人——这件事情向北社土司详细解释。并且告诉他,在未来的大明,既没有汉人,也没有夷人,有的只是一种人,就是大明人。
北社土司心事重重地走了。
秦良玉道:“朱大人似乎在有意激怒北社土司?”
朱由诚笑道:“当然。”
信王有些疑惑地问道:“诚哥哥,这是为什么呢?”
“很简单,”朱由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因为北社土司来看望我们,并非出于对上官的尊重,而是以此为借口,剌探我军的情报。我注意到,他进军营的时候,贼眼溜溜,偷看我军的军事秘密。或许他并不是奢崇明的秘探,但也必定对于大明存有不臣之心。他也许就像乌蒙土司一样,如果我军实力弱小,他肯定不介意顺手牵羊,把我军消灭在北社这个地方。”
信王和秦良玉点了点头,审问乌蒙土司时,他们也在场,知道黑夷心中几乎都有独立建国的妄想。
朱由诚接着说道:“后来,北社土司的问话就更好笑了。奢崇明盘踞于大凉山,这是个公开的秘密,他居然问锦衣卫来北社做什么。这还需要问吗?如果他真的心向大明,就应该向我们吐露奢崇明的落脚点,带我们去灭了奢崇明,而不是探听我军来做什么。”
马祥麟问道:“那朱大人说的解放白夷,是麻痹他们的假情报喽?”
“非也,非也。”朱由诚摇头道,“解放白夷,既是打击黑夷,分化夷人反叛力量的重要手段,又是发动夷人贫苦百姓,依靠广大人民的力量,共同打击叛军的关键所在。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锦衣卫武力强大,但面对大凉山错综复杂的地形,想要精确地打击叛军,也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如果有夷人自愿做锦衣卫的向导,带领我们寻找叛军的踪迹,会省下我们不少功夫。而这一切,就要靠我们春风化雨般的解放白夷的政策。”
信王却想到了朱由诚的这么做的另一个目的,笑道:“而且诚哥哥一定在想,既然北社土司可能与奢崇明有勾结,那么就索性动动他们最根本的利益,把他们彻底推向奢崇明,引诱他们围攻锦衣卫,借此破敌?诚哥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朱由诚赞赏地看了一眼信王,说道:“阿检说得没错,奴役白夷是北社土司等黑夷的最根本的利益。这伙黑夷根本就是寄生虫,如果没有白夷,他们很快就会陷入衣食无着的窘境,再也无法享受从前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别说有奢崇明给他们撑腰,就算没有奢崇明,他们也会和锦衣卫拼个你死我活的。”
秦良玉沉吟半晌,道:“朱大人端的好算计,末将这就让白杆兵摆出一副内紧外松的姿态,更好地引诱叛军上当。”
朱由诚点了点头,秦良玉向他拱了拱手,便带着马祥麟一起去军营布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