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戚云淮负手站在后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朱沅怔了怔:“戚公子怎么来了?”这后宫可不是什么男人都可以乱走的。
戚云淮微微一笑:“我和太子、三皇子来看沈娘娘,三皇子淘气,一下跑得没影了,我来寻他。”
朱沅哦了一声:“怕是去了正殿暖阁了。”
戚云淮点点头,脚步却没有动。
朱沅心下有些古怪,目露询问的望着他。
戚云淮看了她一阵才道:“你说得对。”
朱沅一下明白过来,但她却没想过要当戚云淮的知心人。前回算是心神错乱,此刻却是清醒着,且还是在宫中,还是远着些好。名声这东西她不在乎,但也不能为着不相干的人随随便便的丢了。
于是朱沅像是没有听懂的样子,并不答话。
戚云淮果然有些失望的样子,又自嘲的笑起来:此女歹毒,不是同路人,方才却荒唐的想从她这处求一份慰藉。
两人各怀心思,钱怡已经是重新收拾完毕赶过来了,一眼看到戚云淮,立即怔在当场。
她是不敢再冒失了,小心的问着:“姐姐,这是?”
朱沅淡淡的道:“这位是辅国公世子戚公子。同太子一道来的,我们正好为他引路。”
钱怡禁不住多看了戚云淮数眼,这才随着朱沅一道走到前头。
三人默然无语的往正殿走去,朱沅注意到往来的宫人虽然也会多看戚云淮两眼,但并不十分惊讶的样子,显见得他不是头回来了,看来他果然同沈娘娘有些姻亲关系。
邻近正殿暖阁,还未进去,便听见了沈娘娘愉悦的声音:“哎呀,睿儿真像你小时候,愣头愣脑的。”
隔着珠帘,太子笑得有点无奈:“娘娘总爱取笑孩儿。”
他侧过头看见了戚云淮,面上神情一顿,抬眼看了看沈娘娘面上的笑容,轻声道:“娘娘,云淮也来了,站在外头不敢进来呢。”
沈娘娘的笑声戈然而止,她似乎有些焦躁的动了下:“让他回吧。”
戚云淮深揖不起,静默不言。
太子微微的皱起眉,又为戚云淮说项:“娘娘,长辈之间的事,孩儿不敢置评。云淮总是一片诚意,娘娘每每将他拒之门外总是不好。”
沈娘娘干脆转过了身去。
太子上前两步撩开了珠帘:“云淮,你先进来。”
他拉着戚云淮走到沈娘娘面前:“娘娘,都是自家人……”
一句话没说完,沈娘娘突然转过身来,将盅热茶劈头砸在戚云淮额上,柳眉倒竖的喝道:“谁跟这孽障是自家人?谁跟这孽障是自家人?快滚!快滚!”隐约现出几分癲狂。
钱怡唬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紧紧的揪住了朱沅的袖子。
三皇子先是怔住,随后便是放声大哭起来。
沈娘娘似被这孩童的哭声刺激到了,也不趿鞋就下了炕,猛然扑向三皇子,伸着手就要掐他的颈项:“你活着来刺我的眼么?”
太子一把抱起三皇子往后退了两步,大声道:“来人,来人!”
朱沅和钱怡无法,领着几名宫人赶紧冲了进去。
宫人束手束脚的不敢伤着沈娘娘,她却是有些丧失理智的扑腾,寻常三两人都架不住她。
几人合力将沈娘娘按到炕上,却被她一手就掀翻了炕桌,炕屏摔成了几扇,屋里一片狼藉。
太子脸色铁青,戚云淮却是满头茶水,神情有些悲哀而疲惫的站在一侧。
沈娘娘神经质的喃语:“孽障,孽障,他是……”
话没说完,太子脸色再变,眼中现出一分凌厉来。
朱沅心道不好,有些秘闻,还是不听为妙。女官不比宫人可随意灭口,但凡事都讲究一个有无必要和是否付得起代价。刚好太子认为有必要,他也承担得起灭口女官的代价,那自己和钱怡也就没了活路。
这一瞬间的明悟,朱沅顿时将心一狠,佯装压制,暗中将指在沈娘娘颈侧的穴位上用力一按,沈娘娘顿时就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众人叫嚷成一团。朱沅偷眼看太子,就见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担忧的抢上前来握住了沈娘娘的手:“娘娘!唤太医!”
朱沅拿了腰牌塞给一名宫人:“你去请太医。”这名宫人疾走而去。
朱沅微微松了口气,一眼却见戚云淮目光奇异的盯着她。